Art & Living

15/12/2017

【日本設計味】安藤忠雄的清水混凝土──現代還是後現代？

　　年青的時候，大概十多年前，也曾對日本的清水混凝土著迷過。初次到東京旅行，參觀安藤忠雄的建築興奮不已。來來回回，找個完美角度，在經典的素灰亮滑的清水混凝土牆前拍一張profile pic，好讓其他人知道自己也是個懂得欣賞建築的人。清水混凝土牆質感簡約硬朗之餘又時尚，而且帶有一陣日本「設計味」。大家都想把這個「味」放在設計中，可是要製作出真正的清水混凝土並不簡單，有些人用水泥模仿它的質感。後來更出現了「清水混凝土」瓷磚，而我認為最經典的產品，是「清水混凝土」牆紙。

地中美術館

　　一般的建築都是以混凝土作結構，結構框架完成後在上面貼上面材。「清水混凝土」或日語「打ちっ放しコンクリート」的意思，是混凝土完成後就這樣不加任何面材，混凝土本身就是面材，一旦完成後就沒有修修補補的餘地。因此，混合比例、模板、澆水泥技術、溫度濕度調控等等，每一個環節都要嚴密控制以確保品質和質感的完成度。建築／室內工程的術語中，有時候會稱安裝面材為「著衫」，而清水混凝土建築就是一位赤裸人士。

「清水混凝土」風

Louis Kahn,The Salk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Studies

　　清水混凝土之所以成為一時風潮，大概都因為安藤忠雄。「清水混凝土」並不是他發明，也不是他第一人以這種用法作設計，Louis Kahn的混凝土建築也很經典。不過如果Louis Kahn的是「粗獷型男」，安藤忠雄的則是「赤裸美人」。安藤的布局所引發的空間經驗；準確光影控制下，映照出來的日本職人魂製作亮滑精緻混凝土質感，使原本冰冷剛強的混凝土在他掌控下變得柔和細膩。安藤的「清水混凝土」既是結構，又是布局、光影、質感。他將建築所要表達的所有去蕪存菁地用單一種物質展現，就如攝影的黑白相，往往比彩色的更有震撼力。這種純粹、洗練的設計概念，去除不必要的修飾，一切還原基本，赤裸誠實地展現本質，與禪修概念一脈相承。或許這些就是為甚麼「清水混凝土」能表達出所謂的日本「設計味」。

'endeavors' exhibition at the national art center, tokyo

　　安藤的「清水混凝土」建築是現代主義的經典表現。它經典得令「清水混凝土」成為了一個icon，以至大家很想將這個icon帶回去，因而出現了「清水混凝土」牆紙。恰巧諷刺的是，「清水混凝土」建築的美妙處是不假修飾，而它偏偏變成了一種圖案印刷在紙上作為「日本設計味」的裝飾。所以如果說「清水混凝土」建築是現代主義的經典，「清水混凝土」牆紙的發明可說是後現代主義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