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 Living

03/04/2018

究竟是成化還是雍正青花？

　　兩大老牌拍賣行蘇富比和佳士得明爭暗鬥由來已久，誰也不服誰，很多時候是你插我一刀，我在你的屁股踼一腳，但都是在暗地裏角力，不像今年春拍，香港蘇富比竟然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公然拆香港佳士得的台。我作為資深花生友、初級藝評人，只好擔定凳仔等睇好戲。

　　我記得湯普生Julian Thompson生前時常跑到香港佳士得的拍賣預展，對一些拍品評頭品足，令到香港佳士得的大員非常不滿，最終落下禁令，禁止他再踏足香港佳士得的拍賣預展會場。我雖是他的朋友，也認為他的做法不中繩墨、不守潛規則，想不到他過世後，香港蘇富比的話事人還是如此任性，香港佳士得的大員不兩鼻孔出煙才怪。

　　2013年 5 日29日香港佳士得拍賣一支清18世紀仿明式青花玉壺春瓶，估值180萬至250萬港元，最終以423萬港元成交。

　　當年香港佳士得為了這一件拍品寫了一篇詳細分析，舉出很多傳世品例子，說明他們認為青花玉壺春瓶是18世紀作品，而不是明洪武時期作品的原因。

　　香港佳士得的專家認為最強而有力的證據證明青花玉壺春瓶是18世紀作品是頸部的一圈靈芝卷草紋，這種圖案常見於其他18世紀玉壺春瓶，其中一例是現藏故宮博物院的雍正青花釉裏紅玉壺春瓶，卻不見於早明的玉壺春瓶。

明成化青花纏枝番蓮紋玉壺春瓶來源：蘇富比

底部

　　今年4月3日，同一支清18世紀仿明式青花玉壺春瓶將會在香港蘇富比拍賣。香港蘇富比的專家將它斷代為明成化朝早期作品、估值1,500萬至2,500萬港元，還在拍賣圖錄特別指岀「香港佳士得2013年 5 日29日，編號1936，圖錄中指其年代為18世紀。」這種說法我認為有一點調侃的味道，不應出現於一間堂堂的國際性拍賣行的拍賣目錄上。

　　除此之外，香港蘇富比的專家還寫了一篇《成窰穆風》，對於香港佳士得的專家所講玉壺春瓶頸部的一圈靈芝卷草紋常見於其他18世紀玉壺春瓶，不見於早明的玉壺春瓶一事持不同意見，指出「本瓶頸繪三層紋飾，蕉葉紋、卷草紋及下垂如意雲頭紋。此類紋飾為18世紀玉壺春瓶上之標準紋飾，少見於明朝器。然清宮舊藏一例明永樂玉壺春瓶，器腹通景繪竹石、芭蕉及花草欄杆，頸飾相同紋飾，曾展於《明代洪武永樂御窰瓷器－景德鎮御窰遺址出土與故宮博物院藏傳世瓷器對比》，北京，2015年，圖版103；此永樂例足圈同樣外撇，與本拍品甚為相似，有別於標準器之直足。」

　　此外又說「耿寶昌，《明清瓷器鑒定》，香港，1993年，圖175（右中）著錄了成化邊飾示意圖，其靈芝卷草紋飾，與本瓶上所繪如出一轍，均以雙線鉤勒，成化特色明顯。」

　　這種暗指另一間拍賣行錯誤斷代的文字非常罕見，尤其是出自大拍賣行，想必是因為主事人有見於最近幾年拍賣行業競爭激烈，不大力抨擊對手，不足以揚名立萬之故。

　　設想這一支「明成化青花纏枝番蓮紋玉壺春瓶」以超出底價成交，上一手的收藏家、資深古董商、已過世的陳玉階的後人情何以堪？香港佳士得的專家和瓷器部門主管又如何下台？

　　如果這一支玉壺春瓶流拍，或者只是以幾百萬港元成交，香港蘇富比的面子又往哪裏擱？

　　這是一個危險的遊戲，玩得不好，某些人令到自己丟臉事小，令到香港蘇富比貽笑國際事大，可能令到自己的金飯碗不保。

　　但看來香港蘇富比成竹在胸，玉壺春瓶似是一定會以超出底價成交。

　　其實，拍賣行將拍品錯誤斷代之例子不勝杖擧。我記得十多年前紐約蘇富比便曾將一件成化青花斷代為康煕，讓本地一位行家吃了一粒大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