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智

2020-12-07

不能大到不能倒

　　2008年雷曼爆破，是因為它並不大，未大到不能倒，所以它就倒下了。雖然雷曼「不夠大」，但一倒下，就引發驚濤駭浪，幾拖垮美國金融體系。

　　較雷曼更大的是AIG、通用汽車、房利美、房地美，它們因為夠大，不能倒，也就由美政府包底了。如它們也倒下，則龐大的保單人、工人和房按人、業主，都會被一窩端，美國可以一下子退回到30年代的大蕭條，美國瓜得，世界怕也要半瓜。

　　2008年的最大教訓，不僅是雷曼爆破，還有是幾近爆破的AIG、通用汽車、房利美、房地美。交了學費，就要學乖。

　　作為監管全球銀行界、金融界風險的國際結算銀行(BIS)，就提出了套更嚴謹的監管規則來。這裏也得為BIS說句公道話，BIS是早知道會有雷曼這類爆破的，也早早提出了套嚴謹的巴塞爾III監管規則來，只不過美國的金融界遲遲不接受。因監管嚴，他們就不可濫貸、濫借去賺大錢，直到雷曼爆破了，才死死氣地、側側膊地接受，但仍在找諸多藉口要拖延執行。

　　中國則知恥近乎勇，一直知道自己金融系統隱藏不少風險；雖然2008年的雷曼爆破未累及國內金融體系，但如不規管，遲早出事。不少人都謂中國的債務風險高。此中確有歷史醜跡，但亦有外間中傷和誤解，這不是筆者要為中國金融監管作解說，只看今年外資流入中國債市資金勁多，你敢話買中國債的人不知風險，反之無買中國債的旁人卻知風險，是否矛盾?買中國債的外資敢向虎山行，是因為他們是行內人，明知山無虎，這怎說?

　　因為中國在2008年後，一直著力在拆「債彈」，拆大到不能倒的炸彈。

　　2008年雷曼爆破，逼使中國也要出4萬億救市。但一公布之後，地方政府熱烈響應，出夠18萬億來配合，阿爺本來以為4萬億是隻雞，誰料地方出夠18萬億這火雞來，阿爺知道地方財閥是借機要刮一筆，但在救事之時，又怎能禁止地方的「熱情」配合，於是在2008年11月公布4萬億後，尚未派錢，就立於2009年1月公布，中央會派審計隊去地方查數。

　　2009年1月和2月，社會借貸增至萬億，阿爺於4月出查數報告，立時規限每月貸款額上限為5000億；但有力人士已在月頭將這5000億借盡，其後無力人士的日子就是求借無門，要借，就去有力人士的影子銀行去借。利息高到不是救市，而是殺企業。結果，阿爺一方面要限制銀行每月三旬要平均有錢借出，另方面就清理影子銀行，更重要的是銀行經理行責任制，呆壞帳要自己上身，以斷影子銀行的資金來源及只借予有能力償還的企業。

　　這些事，看似跟股市無關，但如金融系統不穩，股市能穩嗎?

　　中外歷史教訓，樓房泡沫，往往是導致金融系統不穩的主因，故自2015年以來，中央就勒令「房是用來住，不是用來炒」的政策；但14億人中，不少是接收能力弱，又或仍有力去鑽空子的人，一直都望樓價會升、升、升，因為他們一心炒樓。

　　12月3日，國務院副總理韓正在住建部開座談會，重複了「房住不炒」的方針，還講了:「不把房地產作為短期刺激經濟手段，時刻繃緊房地產市場調控這根弦，從實際出發不斷完善政策工具箱。」

　　這三句話的意思，以前是未表達過的，所以市場不時有謂，阿爺要刺激內循環，遲早還是要靠樓房。對不起，韓正謂，炒友你想錯了，就算是短期刺激，也不用樓房這一塊，而且還有個政策工具箱，裏邊有不少政策可推出呢?不過，筆者估這個政策工具箱今時是空的，看你炒友出哪一招，中央就祭出對付那一招的新政策來；傳統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今時是魔高一丈，道可以高十丈。

　　韓正這話，是對所有地產發展商及炒樓者挑明了，以前日子不再，「房住不炒」政策不改。因此地產商必要減低債務，變相賣樓要加快，不然怎減債?那麼，又可不可以向銀行大借?不可以了。

　　12月3日央行、銀保監會聯合發布《系統重要性銀行評估辦法》，將於2021年1月1日起實施。急急推出這個評估辦法，就可以堵截地產商向銀行大借。

　　上文提到的巴塞爾III，就是跟這個評估辦法有關，都是加強對銀行借貸的監管，以防濫借，以防出現大到不能倒。自2011年起，金融穩定理事會，每年都發布份環球系統重要性(G-SIBs)名單；於2018年，四大行-工行(01398)、建行(00939)、中行(03988)和農行(01288)已被列入G-SIBs，名單之內，即是他們在種種的風險管理、資本要求上，已打緊世界波。外國有些銀行，則自動降班，退出G-SIBs名單，以減輕其資本充足要求的壓力。中國怎做?中國要防風險，一於不許降班，反之會升班，更會趕鴨上架，一隻一隻企定定受檢查。

　　由於G-SIBs資格要求嚴，所以監管當局容許每國有個D-SIBs名單，監管要求會較G-SIBs者少些，但都要被管。

　　中國於12月3日發布的評估辦法，就是要對餘下的城商銀行，國有商業銀行、政策性銀行、開發性銀行、全國性股份制商業銀行進行評估，按得分而要被加入至G-SIBs或D-SIBs名單。此即阿爺是對銀行金融業借G-SIBs和D-SIBs之手，捧入選銀行上神枱。

　　以下兩表，表一是評估計算目標，表二是可以上神枱的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