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快將90歲的家母，身體狀況明顯大不如前，我也突然感到，原來她已經步入中國人所謂的「風燭殘年」的日子。雖然這兩年，她再沒有「重大疾病」，但我自己形容，她的狀態頗為飄忽，今日整體算是不錯，難保明日不會變得虛弱。

　

　　嚴格來說，她的「病歷」不算長，主要是十多年前輕微中風，影響了她的平衡，以及4年前因為頸椎退化而一度壓著神經線，令她一度要臥床。但幸運地，經過一輪的針灸治療，她手腳的活動能力恢復了八九成，但行動就變得更緩慢，要用助行架才能步行，平時出街更要坐輪椅。

　

(iStock)

　

　　家母除了身體個別器官出現退化之外，腦筋完全沒有問題，仍然頗精明，甚至可以說是「挑通眼眉」，也能吸收每日的時事新聞；而對於一些幾十年前的陳年往事，當然也記憶猶新。

　

　　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頭腦太清醒，就會清楚知道誰人做事偷懶，這會困擾她的心情。我指的「誰人」，主要當然是工人姐姐了！

　

　　家母近期的身體狀況是如何不濟？主要是經常失眠，也欠缺胃口，整個人覺得很累，而尿頻情況又愈來愈嚴重。另外，有時候又會覺得個心「囉囉攣」，但她的血壓和脈搏，整體仍然可以。

　

　　此外，她也經常感到眼乾、手腳痠軟/痠痛，最嚴重的時候可以不能走動兩三日。近期天氣酷熱，對她也是一種煎熬，因為開冷氣可能太凍，不開就太熱，這又進一步影響她的睡眠。

　

　　近期家母的身體狀況，又令我想起，人生最大幸福是「好死」這回事。我在本欄曾經寫過，中國人對世情的洞悉實在通透，因為我年少的時候，已經聽過一些長輩罵人時說：「你做埋咁多陰質事，因住收尾嗰兩年！」又或者：「你做埋咁多陰質事，因住不得好死！」

　

　　當時我不太明白當中的意思，但這些說話卻深深印在我的腦海中。當人到中年時，就逐漸領會到這些說話是「何等惡毒」！原來，人生最大的幸福，確實是自己的最後一程，能夠舒舒服服，沒有太大痛苦，也不連累家人。

　

　　看到家母最近的身體狀況，我有點擔心，但我可以肯定，她在年輕的時候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相反，她做了很多善事，對於有需要的朋友，她會二話不說，出錢出力去幫忙。

　

　　我希望，她在年輕時種下的因，能夠讓她在「風燭殘年」的日子，過得舒舒服服。這一刻，能夠讓她過得舒適的，其中也是子孫的陪伴，因此，近期每當周日，工人姐姐放假，我都會推她到平台花園曬太陽，做少許運動。

　

　　當我還是BB的時候，她推著嬰兒車，帶我去街和遊玩，幾十年後的今日，我推著輪椅帶她散步和運動，這就是世界的「輪換」，人生就是一個循環。但我相信，子孫的陪伴，比起一切中西藥都更有療效。

　

　　作者電郵：lkslo@yaho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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