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周二（16日）炸毀兩韓聯絡辦公室，朝鮮半島緊張局勢急速升溫。今次風波始於南韓脫北者散發反北韓傳單，文宣果真足以煽動破壞兩國關係？北韓領袖金正恩「退居二線」，換其妹金與正擔起大旗，高調威脅南韓，又有何玄機？

 

 

　　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4月神隱近3周，一度傳出病危之說，上月公開露面後打破傳言，本月上旬卻再引爆「傳單風波」——金正恩胞妹、勞動黨中央委員會政治局成員金與正譴責南韓政府縱容脫北者，從境外空投反北韓文宣。接著，北韓在外交上擺出愈來愈強硬的姿態，先是切斷雙方一切通訊渠道、宣布將「對韓工作」改為「敵對工作」，暗示將採取軍事行動，周二（16日）更索性炸毀兩韓聯絡辦公室。2018年兩韓首腦在相隔10年後首次會晤，當時簽署的《板門店宣言》中最重要成果之一，便是建立這項設施。北韓將之炸毀，或象徵兩韓關係已重回原點。

 

　　從表面來看，北韓近日舉措皆因南韓散發文宣而起，但事實上，脫北者團體這樣的做法始於韓戰，並已持續多年。這些傳單的內容以反金氏政權及宣揚南韓為主，傳單綁在氣球上，隨風飄進北韓境內。兩韓曾多次達成結束跨境宣傳的協議，南韓現行的《南北交流合作法》亦明文規定民眾在向北韓運出物品時，需獲得統一部批准，惟散發文宣行為一直未被遏止。

 

　　普遍分析認為，鑑於是次文宣的內容與過往沒有特別不同之處，北韓似乎是借題發揮居多。首爾梨花女子大學北韓專家李雷夫（Leif-Eric Easley）直言，這是「計劃好的挑釁行為」，採取的每一步都經精心計算。譬如，早於今年一月底，兩韓聯絡辦公室內的工作人員已因新冠肺炎疫情已全數撤離，而這棟建築位於北韓境內，更是南韓出資170億韓元（約1.08億元）建造，因此一旦炸毀，北韓付出的代價相對較少，但卻因其具有象徵意義，能起到很大的威嚇作用。

 

北韓挑釁劍指美國

 

　　北韓背後的盤算，其實劍指美國，或希望藉著對南韓的威脅，增加自身在無核化談判上的籌碼，獲得美方在經濟制裁上讓步。事實上，北韓已一度警告美國停止評論朝鮮半島內部事務，指如果美國希望11月總統大選順利舉行，就應該保持沉默。南韓智庫統一研究院的北韓專家洪敏（Hong Min）亦認為，北韓正向美國傳達信息，若華府延續過去的對朝政策，北韓也可能針對雙方關係，採取類似挑釁。

 

經濟衰退轉移民怨

 

　　過去兩年，美國和北韓三度舉行「特金會」，2018年6月首次在新加坡舉行歷史性峰會，但兩國會後聲明中僅有一項關於核議題，反映北韓根本不打算放棄核武；翌年2月，美國總統特朗普（Donald Trump）再次與金正恩在越南河內會面，最終破裂收場；同年6月底，特朗普破天荒越過三八線，成為第一位踏上北韓領土的現任美國總統，但在核議題上仍沒有實質成果。

 

　　美國與北韓的關係沒有改善，北韓一直受到制裁牢牢束縛，加上新冠肺炎肆虐，北韓經濟處境嚴峻。雖然北韓一直未有對外公布境內疫情，但早於一月中旬已宣布全面封關，與中國出口貿易幾乎停滯。

 

　　北韓近日罕見地再度發行債券， 發債金額達國家財政預算六成。英國《金融時報》指，北韓正面臨1997年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當地17年前首度發行債券，如今再度發行，是要求國內有錢人「買單」，朝向集中式控制的經濟體制。

 

　　國家內部因素亦迫使北韓作出近日舉動。分析認為，由於2016年起實行的經濟發展5年計劃已結束，卻未見顯著成效，社會民怨逐漸高漲，因此必須轉移焦點。去年12月和今年5月召開的勞動黨全體大會上，金正恩將講話重點放在強化核威懾力上，今年又密集召開勞動黨會議，強調解決經濟困境與發展農業的重要性，並對外界表示若美國和南韓未能解除或鬆綁對北韓的經濟制裁，北韓將被迫「走一條新的道路」，一連串象皆反映其政治意圖。

 

金與正會否接班成焦點

 

　　北韓核問題持續多年，有分析認為，不論對美國或南韓而言，這種邊緣政策（Brinkmanship）的手法將不會奏效。根據美國法律，總統須在針對北韓的國家緊急狀態令屆滿一年前90天內續簽，否則將自動終止，過去都會循例延長。今次亦不例外，特朗普周四（18日）已宣布延長對北韓的制裁一年，指平壤政府的發展核武與彈道導彈的計劃繼續構成「異常」的威脅，破壞朝鮮半島穩定。

 

　　但特別值得留意的是，北韓採取的策略明顯有別於過往，由金正恩和金與正兩人互相配合，分別扮演黑白臉。分析認為，金正恩或故意選擇在今次風波中置身事外，以防形勢有變時，仍保留與南韓政府高層修補關係的空間；金與正高調出面表態，在近日行動中擔當重要角色，可能是為了鞏固軍方對她的信任。

 

　　外界亦相當關注金與正會否成為金正恩接班人，現年36歲金正恩與夫人李雪主育有三孩，但尚未指定繼承人。金與正2011年首次在其父金正日葬體上首次公開露面，並在2013年開始擔任金正恩秘書後不斷獲晉升。

 

　　針對近日事件，南韓政治家張誠珉認為，通常北韓在進行權力轉移、繼承者上位期間，都會對南韓大規模的武裝挑釁，藉散發傳單一事為由作威脅，都是為了要證明有當繼承者的資格和能力；金與正下達「對韓工作」全都變成「敵對工作」的指示，也是她即將當上掌權人的考驗之一。專家亦認為，2010年金正恩為求取信其父金正日及證明其治國能力，曾攻擊南韓「天安艦」及發炮突襲南韓延坪島，以樹立強硬形象，這和金與正炸毀兩韓聯絡辦公室的手段同出一轍。

 

轉載自《iMONEY智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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