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2018

《同情者》雙面間諜的撕裂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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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馬靄媛

    馬靄媛

    曾任香港大學新聞及傳媒研究中心項目經理及中文新聞寫作課名譽講師;職業訓練局高級傳媒主任及編輯;《香港經濟日報》及《明報》首席記者,擅長撰寫專題及人物訪問,醉心文字世界,相信知識可豐富心靈、啟迪人生。著有《這個記者夠彆扭》人物訪問集及《愛是不能埋-謝婉雯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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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同情者(The Sympathizer)

作者:阮越清(Viet Thanh Nguyen )

出版:馬可孛羅(中文版)/Grove Press(英文版)

 

  新聞報導一個曾在CIA(中情局)當特工的美籍港人,把線人絕密資料交給中共,懷疑是雙面諜工而被拘捕,他樣子像混血苗僑偉,又再引起人對「無間道」的興趣。

 

  事實上,真正的無間道,個人事跡可能比電影更精彩,卻鮮有人探索他們謎一般的內心世界,就像越南裔美籍作家阮越清2015的作品《同情者》,是文壇奇葩,甫面世便獲2016年普立茲小說獎,及橫掃不少國際文學獎項。該書最近剛出中文版,故事正是寫一個雙面諜工糾結的一生。

 

  作者阮越清以越南難民後裔身份,寫越戰以及戰後越南移民的生活。《同情者》的主角,活於越戰的大時代,又是法越混血兒,後淪為政治犯。小說以第一人稱敘述,開篇已道出自己的複雜矛盾的處境:「我是間諜,是臥底,是特務,是雙面人。我也是雙心人,這或許並不令人意外……我只是能夠看到任何一個問題的兩面。」

 

  小說集歷史、奇情、懸疑、戰爭及人倫關係於一身,枝節豐富。主軸是法越混血的主角一直活在撕裂矛盾的處境:他在北越長大卻到美國受教育,還信奉共產黨,當上北越共產黨的臥底,期間周旋於南越的軍官和中情局特工之間。西貢陷落,他被流放到美國洛杉磯,由身份認同到西方文化的衝擊,他仍然是一個潛伏者、是間諜,期間收集情報,還到菲律賓當電影顧問,拍攝一部以越戰為題材的好萊塢電影,卻忍受不了被美國化的觀點和內容,最後決定參與僑民武裝活動回歸越南,執行任務時被共產主義者捕獲,受到殘酷的刑訊逼供,被脫光捆綁電擊強光照射和不許睡覺,在牢房寫下認罪書,詳細敘述他成為特工、潛伏者和間諜的經過和流亡動機。

 

  他被逼令反反覆覆修改、言情懇切的的認罪書,是全書的高潮,當中有血淋淋的內容,如他表白了目睹被凌辱的女間諜麻木不仁,及有份參與殺害父親的事實。但這長篇敘述卻像是一篇「自省書」:「那些為權力奮鬥的人得到權力後做了甚麼?當革命成功後革命是甚麼?為甚麼那些呼籲獨立、呼籲自由的人要奪走他人的獨立與自由?像我們周遭大多數人一樣相信一切無意義到底是理智還是瘋狂?」

 

  至於,甚麼比獨立和自由更珍貴?主人翁突然醒悟:「一切毫無意義。獨立、自由,並不比其他東西更有意義。」

 

  當主角領悟到「無」的可貴,他只想生存時,他獲釋放了。最後,他和其他越南難民,乘著船在海上漂泊到美國,對他來說這可能是解脫,也可能象徵窮一生也在爭取、卻永不到岸的身份認同。但通通不重要,他仍活著,就像處身撕裂社會和夾縫中的人,包括你和我一樣,都是同情者,都仍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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