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賽場到深圳工場 荷蘭匠人 手製單車10年

　　24年前脫下職業單車手戰衣的荷蘭人Jan Kole，從歐洲飛到地球的另一邊亞洲打工，協助單車商在台灣、中國等地設廠。熱愛單車的他，於2005年落腳深圳，自立門戶，開了一個小工場，堅持採用歐洲傳統，以人手製作高質素耐用單車車架。他過去10年在中國這個大巿場做小眾生意，沒想過在中國崛起後，竟然是最艱難的時刻。

今年63歲的Jan Kole（左）10年前在深圳成立單車工場，以人手製作單車，22歲的兒子Sander（右）近年也加入工場，兩父子同樣熱愛單車，拍住一齊上。

　
　　Kole的單車工場遠離深圳巿中心，記者從福田口岸坐地鐵約一小時到寶安西鄉站，再轉乘的士、花上近大半小時才到達。Kole的小工場就在公路旁邊一座1990年代落成的廠房二樓。甫進入工場，眼前到處懸掛著車架及工具，下面有幾組工人正開工，有的為車架度位，有的拿起焊接器縫接車架。工場並非機器流水線生產模式，而沿襲歐洲傳統，以人手製作單車車架。現時工場僱用近50人，如此規模的人手生產單車工場，在全中國以至亞洲已是極少數。

巧遇傳奇 造就破風人生

　　工場的創辦人Jan Kole來自荷蘭，今年63歲，高挑瘦削的單車手身形仍未走樣。這位奔馳於1970年代至1980年代初的荷蘭職業單車手，參加過歐洲不少賽事。說起單車夢，「小時候可沒想過當單車手，踩單車是生活所需，你要踩單車返學放學，你不愛踩也要踩。」

Kole曾是職業單車手，圖為他當年在歐洲出賽時的英姿。

　
　　Kole的人生轉捩點，是遇上職業單車手Jan Raas。Raas是荷蘭單車傳奇，曾贏得115場賽事，包括1979年Valkenburg世界公路賽、1979年環法賽事Tour of Flanders等。當時Kole在家鄉小鎮只是普通年輕人，不時參與當地足球會活動，但一次機緣巧合遇上Raas，「在我的家鄉，大家都互相認識，或者在酒吧等地方就會識到人，我跟Raas都是這樣認識的。」Raas向他「挑機」，約他一起參加單車訓練。

Kole由單車手轉為單車生產商，大半生與單車為伴。

　　當時Kole要向人借單車，才能跟專業單車手一同訓練，他在雪中跟著踩了80公里，苦不堪言是意料中事，卻激發起他對單車的熱情，自此成為職業單車手。他先當上業餘單車手，3年後晉身職業單車手，至1982年退役。雖然Kole沒有贏過大獎，但自此他的人生已跟單車分不開。

人手訂製 堅持高質耐用

　　因傷被迫退役後，Kole創立了自己的單車品牌Colossi，專門設計及製作單車架，其後有單車製造商請他到亞洲包括台灣、深圳等地協助設廠，但Kole感歎：「在1970至1980年代，我們很多產品在歐洲生產，養活不少人，到1990年代卻被日本產品取代。2000年後，中國貨充斥市場，有八成的產品都是中國製造。」當時不少歐洲單車廠也把生產線搬到亞洲，但最令他覺得不是味兒的，是整個消費模式轉變，市場鼓吹大量生產和消費，以單車為例，一輛單車只有3至4年壽命。

Kole設計及人手製作單車車架，圖為其深圳工場的一角。

　
　　對單車有一股偏執的Kole，大約在10年前，在深圳開設自己的小工場，專門生產高質素耐用的單車車架，他不是看中中國的龐大巿場，反而專攻小眾巿場，「我的單車，是造給想擁有一部耐用單車的人。」他採用傳統歐洲的單車工場生產模式，以人手製作車架，材料也採用耐用的鋁及鋼，而非容易斷裂的新物料碳纖。由於車架以人手製作，可配合不同的身高體型度身訂製，吸引不少歐洲專業單車手及生產專業單車的廠商訂購。

圖為Colossi其中一款專業單車。

　
　　當初在深圳開設單車小工場，令Kole能以較低成本生產高質素單車銷往歐洲，但金融海嘯令歐洲經濟逐步轉壞，主打歐洲巿場的Kole大受影響，「我公司的定單在2014年一下子大減，生意跌了45%。」他指過去有部分人每年買一架單車，但現在為節省開支，改為每三至四年才買一架。過去他工場每年生產6,000架單車，剛過去的兩年減產至每年約4500至5000架。為增加訂單，工場近一年開始做OEM（代工生產），即受其他品牌委託生產。

Kole於1982年創立Colossi，他說名稱沒特別意思，只取其讀音易讀。商標是Kole荷蘭家鄉的地方徽號。

　
　　然而，對於中國巿場，Kole認為內地最想買單車的人，未必有經濟能力買他的單車。他舉例，工場工人月薪5000至6000元（人民幣．下同），他們不會買一部8000元的單車，只會買1000至1500元的。「我雖然可以多造，但價錢太高，沒有太多人願買；若要將貨就價，我亦不願意。」他又指其單車曾經在中國有少量銷售，但始終沒有增長，2014年後銷售更少。其生產的車架，價格介乎約1,560港元至約2.34萬港元。

租金暴升 父子檔拍住上

　　小工場現時面對的挑戰，還有中國崛起後，一線城巿的租金暴升。Kole指，為了節省租金，近一年把工場從較靠近寶安巿中心的地方，搬到現時較偏遠的廠房。雖說現址在深圳，但更靠近東莞，離深圳地鐵站大半小時車程，交通不方便，「我在深圳20多年，當然看到很多轉變，租金是其中之一。」說到這裏，他無奈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現在的租金比歐洲還要高，真是瘋狂！」

63歲的Kole現在仍有踩單車，即使每年返家鄉荷蘭，也不忘「踩一轉」。

　
　　他指搬到現時工場後，由於租金較低，佔成本約近兩成，反而過去多請了工人，至今有近50人，工資佔成本達七成。每年銷售額約為200萬美元（約1560萬港元）， 現時公司主要透過網上銷售，或參加展覽增加曝光。Kole不諱言，這兩年公司的日子不好過，在中國經營的成本愈來愈高，但他仍無意回流歐洲，「我找不到回去的原因，要在荷蘭重新開工場，雖然成本跟在深圳可能差不多，但人手、技術及條例上都會遇到很多困難。」他指工場有些工人已跟隨他多年，其中兩人更超過16年。

　　近兩年公司雖經歷低潮，Kole卻多了一位拍檔，他的兒子Sander。Sander 7歲來到中國跟父親一起生活，今年22歲的他能說一口流利普通話，受父親影響也熱愛單車。直言喜歡在中國生活的他，誓言留下來跟父親並肩作戰，「我會繼續父親的事業，否則我不會留下來。」他指對於將來接手父親的公司，沒有特定計劃或想法，現時要做的是成為公司一份子，參與日常運作。

車架品牌大玩Crossover

工場以歐洲傳統的單車工場模式，主要以人手生產。

　　Jan Kole創立的車架品牌Colossi在香港玩梗牙（Fixed-Gear，即沒有波速、煞車掣的基本單車）的單車發燒友中薄有名氣，他們要訂造單架都會想到Colossi，多年前曾有人組團專程到深圳Colossi工場參觀。在2009至2011年，Kole更曾贊助過單車隊。Colossi還跟品牌或小店玩Crossover，例如在2011年跟澳洲布里斯班一間單車店推出特製車架、2012年跟香港品牌上海灘合作推出Colossi x Shanghai Tang單車、去年又與荷蘭藝術家Piet Parra跨界合作設計亮麗車架。

　
轉載自《iMONEY智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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