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移民】港人「返鄉下」 勇闖新生活

28/03/2019

 

曼谷直擊:港仔娶泰妹 做老闆 耗30萬積蓄搞貨櫃cafe

 

  太耐無見同聲同氣的香港人,難得與記者碰面,Sunny一開口,幾乎收不了掣。記者當然樂於靜靜聆聽,聽他29年在香港的生活,再去到韓國認識泰籍女友,幾年間在韓、泰、港三地飛來飛去,最後與泰妹在泰國成婚兼做老闆的故事。應該從何說起?Sunny都想了一想。

 

Cafe面積細小,廚房水吧位於一處,Sunny要用最少的材料,想出最多菜式。

 

  讀中學時爸爸說他︰「除了玩,無樣叻。」打波、夾Band、畫畫,就是不喜歡讀書,兩次會考加起來10分,沒有目標便隨媽媽意思返內地讀書,在他未聽過的廣州暨南大學讀廣告,幾年寄宿生活過去,畢業回港遇上金融海嘯,4個月找不到工作,先在親戚公司做市場推廣,兩年半後轉職,讓Sunny看清現實,「很多權鬥、爭上位的事發生,令我覺得在香港工作,好似一定要爬上去,我只想學多啲嘢的心態,但現實是想掂多啲範疇的工作就要升職,升職要讀多啲書,儲幾年錢讀完碩士,係咪賺得返?或者做到我想做的?當時出現了人生一個樽頸位。」

 

  當時從報章得知韓國工作假期計劃,迷茫中的Sunny似突然見到出路。以前做人沒有目標,家人不讓他做的,縱使喜歡他都不做,家人想他繼續讀書,他明明不喜歡,又順從了家人。不過,當一個人遇上真心喜歡的事,自然會勇往直前,以行動向身邊人證明決心,「一日打兩份工,夜晚去超市搬貨,星期六、日接Freelance、做兼職,一年多終於儲夠10萬元。」

 

小巷空地月租$2500

 

  2013年6月飛去韓國,第一年乖乖讀書,久不久做兼職,生活不容易但過得去,後來認識了泰國來的師妹Pinn,亦是Sunny現時的太太。身邊多個人,Sunny不再是見步行步,未正式交往,他已想過二人的將來。「香港長遠不可行,首先我離開香港的初衷就是想走,但更實際是兩個人在一個地方生活,最重要大家都有生財能力,她不懂中文,英文沒有信心,如果她日日返來喊,我要照顧她又要搵食,唔掂呀!」

 

  兩個人在韓國、泰國嘗試過找工作,最終決定定居曼谷。思前想後,礙於語言,Sunny始終難在當地找工作,「打工都係同以前在香港一樣。」把心一橫與Pinn商量創業,想到開一間當地年輕人喜歡的日式風格Cafe,現35歲的Sunny說︰「以前只諗自己有咩唔鍾意,從來沒有行多一步,諗自己鍾意咩。」難得兩人有共同目標,餘下的就只有執行。Pinn在曼谷打工時認識到咖啡師,大約了解咖啡店運作、入貨地點,「我做到少少設計,平日都有煮嘢食,咪一路做一路再研究。」

 

  他們先去台灣走訪了廿多間咖啡店,回泰後開始找地方,但資金有限,幾乎沒有選擇之下,來到翟道翟市集附近住宅區小巷的一小塊空地,業主正是Pinn讀大學租屋住的年輕業主,願意以友情價1萬元泰銖(約2,500港元)租給他們,「初頭都不知可以點做,之後愈諗愈多,又想有WiFi、叉電位給客人,就一定要做室內。」參考泰國夜市貨櫃酒吧的做法,他們選了一個小小的二手貨櫃,再擴建一點,廚房、水吧連約10個座位就擠在百多呎的空間。

 

Cafe的標準設計是要有個貼相的角落。

 

過程中悟泰式標準

 

  對做生意完全沒有概念,惟有邊試邊做邊學,撞板後只能默念︰經一事,長一智。先是業主拖了兩個星期仍未願簽約,Sunny正擔心業主另有盤算之際,Pinn解釋是泰國人的性格,做事「靠把口」,不似香港人習慣白紙黑字。等簽約期間,Sunny同步上網找設計師裝修,後來才發現對方沒有設計細舖經驗,「我以前讀過少少室內設計,我要同返他講點樣合理啲,到最後張圖都有兩度門,但其實間舖只係整一度門。」設計師也沒有好好監工,裝修師傅弄錯一個櫃,放不到東西,Sunny終忍不住發火,「他們唔係話即刻幫你搞掂,而係咁望住我,想我接受。」裝修過程又讓Sunny上了一節文化課,「在泰國的標準要定低一點,是香港標準的七成,他們再交到當中的七成,已經得了。」前前後後花了半年籌備,耗盡30萬元積蓄,小店終在2017年中開業。

 

廚房內貼了Sunny和太太的漫畫,也寫上4種語言的「幸福」,忙碌中可提醒二人的初衷。

 

  「初初不想休息,因為好驚,未做過生意,又不知道這區的狀況,惟有放多啲時間,朝早很早開店,等了幾個鐘都無人,心又驚,夜晚很夜先收,收舖後要買材料、清潔,每日做足16個鐘。」衝了兩、三個月,Sunny發現不對路,每日開店眼光光,睡上床仍在想「隻杯擺得好唔好」、「今日有段時間生意唔好,點算」,於是他決定每星期關店一天,「其實是由7日工作轉到6.5日,休息那日有半日主要是入貨,或者做舖頭和屋企的清潔。」舖頭小小,Sunny專責食物,Pinn負責飲品,由研發產品至製作各司其職,初期一切從簡,心力全放在產品,「未搞好產品就唔做咁多宣傳,宣傳完啲嘢唔好食、唔好飲,就真係死得。」

 

由一塊空地建成一間貨櫃Cafe,成為區內的街坊「茶記」。

 

成本低 行茶記風格 

 

  小店暫時仍未能請人幫忙,試過做得太累,動用友情牌請來做過飲食業的朋友頂檔,「開舖後最缺乏的是自由。」在泰國開店的生存成本較香港低,特別是水電費,Sunny更特意選家用雪櫃,代替一般食肆用的凍櫃。雖然部分食材堅持用日本貨的成本較高,但作為新手的他都能把成本維持在四成以下,算是不過不失,能維持兩口子的日常生活,「只是泰皇葬禮那一個月蝕錢,靜到成條街無人,我出街大嗌都無用,因為大家的情緒不想使錢,後來政府搞退稅計劃,鼓勵當地人去商場消費,足足是勞動階層近一個月的人工,所有人去晒商場,我以為間舖會執。」

 

Sunny和Pinn拍拖前在韓國學校的合照。

 

  一個月過去,逐漸回復正常生意,Sunny放下心頭大石,心滿意足,「我不是很有野心的人,而家的模式一定賺不到大錢,除非有本事做特許經營,我們似屋邨樓下茶餐廳,(附近住客)諗唔到食咩就落樓下食,做好呢一區已經好開心。」經歷過幾年顛簸生活,今天能夠安穩獨立生活,Sunny似乎也對家人有交代,「我阿爸係踢我走,唔係衰,係為我好,他說留在香港無用,暫時都唔知點幫到阿爸阿媽,惟有搞掂自己,減少他們負擔已好好。」

 

Pinn比Sunny年輕7年,他說當地年輕人的喜好全靠太太,他負責設計菜式迎合。

Sunny不時把生活點滴放上網,當中有笑有淚。

 

過泰開舖:「都唔會話後悔」

 

  「你眼望我眼,我眼望你眼的時候,就唔好太多怨言,做囉!」同時兼顧舖頭和屋企的工作,Sunny和Pinn夫妻二人之間也要經歷拗交、和解、忍耐的新生活,但爆發之後,地板仍要拖、碗仍要洗,要做的始終要做。

 

Sunny不時捉弄太太,令她哭笑不得,但從他為太太努力學泰文、學做生意,可見雙方感情之深。

 

  一般而言,Pinn看到的「問題」都由Sunny處理,他也樂意照顧對方,但偶爾都有「燥底」的時候,一面洗碗,一面用廣東話低聲發洩,甚至直面還擊,「試過凌晨兩三點做完一日,她話有嘢要我設計,我忍唔住爆︰『仲講,而家幾點呀,唔駛瞓呀』,甚至想過對方是否適合自己。」Sunny在泰國學過7個月泰文,日常對答大致沒有問題,而兩個人的韓文都半桶水,拗交時可能是好處。冷靜過後,還是願意為身邊那位改變自己,一起為夢想努力,「無咗佢(間舖)搞唔到,相反佢無咗我都搞唔到,我們兩個都想搞,所以就算拗交、辛苦,都唔會話後悔。」雖然兩個人早已結婚,但原來仍欠一個「指定動作」,去年中,Sunny與Pinn去台灣旅行時,正式向太太補求婚。

 

  空間是另一個問題,最初二人住在200多平方呎的開放式單位,以前有爭執亦無處可躲,除了廁所。單位遠離最旺的市中心地帶,月租6,000元泰銖(約1,500港元),現在搬大一點,多了一個房間,月租8,000元泰銖(約2,000港元)。聽起來以為生活很輕鬆,但以當地生活水平並不算便宜,勞動階層的人工每月約1萬泰銖(約2,500港元),大學生畢業在辦公室工作也只有約2萬元泰銖(約5,000港元),因此不少大學畢業生只能與朋友合租,或者租遠一點,駕電單車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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