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愈大，愈覺得維繫友誼是一件頗費力的事；兜兜轉轉，身邊留下來的，大多是識於微時的夥伴，曾經見證過彼此感情上的陰睛圓缺。

 

　　當中有一類人，你隱約會感覺得到，若換成今時今日才認識，也許大家最多只能成為點頭之交。就是說，假如不是一早遇上，你不會理解這個人為何變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H小姐，在旁人眼中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拜金女王，而我認識的她，卻是個曾經為男友盲目付出，不計代價，愛到失去自我的傻女孩。

 

　　在我認識H之前，她有過一段歷時五年的初戀，從高中橫跨大學，直到畢業後男友在工作時遇上新歡為止。五年感情，男方用一句「感覺淡了」作結，而她卻因這次情傷而患上抑鬱症。我與H認識時，她剛巧處於治療階段，最後令她康復的，正是當時結交的另一位新男友。

 

　　以為新男友很好嗎？事實並非如此，那男人只是給H提供了一個「心靈寄託」的機會，令她可以盡情享受照顧男友的樂趣，她曾經天真地相信新男友是神派來補償上一段苦戀的替代品，卻不知他根本是另一個噩夢的開端。

 

　　同居沒多久，H便發現男友生性好賭，兩人由起初攤分屋租，到後來借錢給男友渡日，中間已數不清為他償還過多少次賭債。H雖然難過，但仍然深信只要男友肯戒除賭癮，將來二人必定可以合力把積蓄賺回來。天真嗎？還未算，後來她發現自己染上性病，始發現男友原來經常嫖妓；作為局外人，我以為H這一次會決心離開那個爛人，然而她給我的答案是「他應承我會改」……

 

　　「我知我當時真的很傻，女人就是要經歷過這些事情才會長大。男人嘛！身體構造可以將性和愛完全分開，所以他們永遠不會忠誠。我不是不相信真愛，但誰可以擔保那個所謂真愛會讓你幸福快樂？這個世上沒可能每個女人都配對到暖男，當你分到的是雞肋、是爛人，你又會如何？」H說。

 

　　面對不忠，面對困險，我們總是希望對方願意為自己改過，機會給完一次又一次，最後在無數次失望之中領略到「人是有劣根性」這回事。放棄了追求心目中百分百的愛情，H反而如釋重負，不再怪責自己怎麼會是「渣男磁石」，也不再自認命苦。

 

　　今日的H將愛情物質化，大抵只是為了掩飾對親密關係的渴求，她不是未曾付出過真心，而是她的好都給虛耗掉，剩下對人性的絕望和不信任，「人愈善良，愈容易被利用，心軟只會為自己換來更大更多的傷害！」H說。

 

　　是拜金嗎？當他們口講的愛都不算數，H索性用數字和價值去衡量愛情，即使心知那一切只是過眼雲煙。她卑微的願望是餘生都不用再為男人還債，也不用再憶起那段荒唐日子。

 

　　張愛玲《傾城之戀》中有這麼一句：「如果你認識從前的我，那麼你就會原諒現在的我。」

 

　　經歷過好幾段愛情後，我們身上多少附帶著前度烙下的傷痕；活成這樣子，未必是我心裡所願，但卻是我最誠實無愧的戰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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