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專欄

2013-10-23

手足情深

撰文：鴻爪

　　年輕時看過《手足情深》這部電影，由湯告魯士飾演弟弟去照顧由德斯汀荷夫曼飾演的弱智哥哥，故事非常感人，我至今仍念念不忘那位弱智哥哥。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有兩位姐姐，下有兩位妹妹，在家中甚得父母溺愛。兒時與父母及兩位妹妹住在黃大仙H型舊式公屋，環境甚為差劣，一層樓住百多人，只有一個水喉、一間浴室及厠所，兩位姐姐則在內地鄉間居住。母親死於肺癌，去世時，叮囑兩位妹妹要好好照顧我，所以，她倆亦不負母親所托，晴天雨天，都向我噓寒問暖。

　　今年四月病發入院，二妹剛出外公幹，不能親身探訪，只能天天從美國及歐洲打電話數次來問候，我亦知她不能安睡，但公務纏身，只能白焦急，公幹完畢便第一時間回港，怎料又遇上航班延誤，要遲一天才能起飛，唯有轉乘第二間航空公司，再轉飛其他城市，接駁回港，一下機便直奔我落腳地方，予以慰問。

　　至於大妹，品性純良，我年幼時，疏於學業，常常被父親以藤條教訓，大妹在旁亦嘩嘩大哭，隣舍以為她被父親教訓，她哭得淒涼，父親亦早些收手，使我捱少幾藤。今次入院，她亦連同妹夫到醫院探望，一見面，便嗚嗚地哭起來，說道：「二哥二哥，你唔好死呀，我下個禮拜去拜亞媽，會求佢唔好將你帶走，我寧願一命換一命，要你留低。」(注：兄長早已夭折)，我唯有好言相勸：「我死唔去嘅，唔好喊！」

　　出院五天後，便由太太，長子及兩位妹妹陪同，簇擁去見腫瘤科醫生，接受發落。當時我的心情，異常寧靜，好像《倚天屠龍記》中記述張無忌因身中劇毒，尚餘一個月命，連太師傅張三豐也束手無策。幸好遇上明教常遇春自告奮勇，央求張三豐將張無忌交給他帶往蝴蝶谷去見師伯「蝶谷醫仙」胡青牛，求他救治。

　　常遇春向張三豐曉以利害，說：「這位小爺反正不成了，最多治不好，左右也是個死，又有甚麼可擔心的？」故此，張三豐便同意他帶著張無忌去找「蝶谷醫仙」。我當日亦一樣豁了出去，最多醫不好，左右也是個死，又有甚麼可擔心。

　　那位治療我的腫瘤科醫生，一頭長髮，氣定神閒地說：「我會開一隻口服標靶藥給你吃，每天一粒，無需戒口，但不要食西柚或飲西柚汁，我相信你唔食西柚的，對嗎？」

　　我回答：「我唔食西柚的。」

　　妻子問：「你開那隻藥是不是報紙有賣，C字頭個隻藥，中大莫樹錦醫生用來醫治那位肺癌病者個種藥呀？」

　　醫生說：「不是不是，我開這隻叫做 Tarceva，應該可以有效控制佢的病，但可惜這隻藥不能長期服用，因為有抗藥性。」

　　大妹問：「真喺唔使戒口？要唔要多啲煲湯俾我哥哥飲？」

　　醫生說：「唔使戒口，食飯得嘞。」

　　兒子問：「這隻標靶藥是針對性的，不會降低免疫能力，喺唔喺呀？」

　　醫生說：「你都有做過研究，這隻藥不會降低免疫能力，家中貓貓狗狗，不用丟棄，如常飼養便行。這隻藥的副作用有限，會生暗瘡，肚瀉、及皮膚乾燥，有1%機會患肺炎，屆時便要立刻回來見我，現在先服食一個星期，看看效果，然後返來覆診。」

　　於是我們便魚貫地離開他的診所，到藥房攞了七粒標靶藥，如獲至寶地回家，每天空肚定時吃一粒。至於這隻藥的效能及副作用，下次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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