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原訂計劃，本來打算寫消防處近來推動「任何仁」所引發的一些誤解，殊不知11月26日爆出深圳南方科技大學生物系副教授賀建奎聲稱，透過基因編輯令一對雙胞胎女嬰免於感染愛滋病的新聞後，一切都變了：消息一出，原本被官方媒體人民網歌頌的「世界首例」，在各方責難之聲不絕於耳之後，人民網也很快把此則新聞刪除。

 

　　賀本是物理學家。內地新媒體《知識分子》調查他的背景，發現他過往並沒有發表過任何胚胎基因編輯的動物實驗論文，只有一篇關於理論性質的文章。

 

 

　　沒有任何動物實驗的論文發布過，直接宣稱已在人身上「實驗成功」，並不是科學家該有的做研究的方式。內地傳媒更揭發，他的「實驗」是否通過了研究倫理委員會審批，也成疑問，更不用提他完全不理內地指引以至國際規範，「竄改」人類胚胎基因。「對於賀建奎副教授將基因編輯技術用於人體胚胎研究，生物系學術委員會認為其嚴重違背了學術倫理和學術規範。」賀任職的南方科技大學如此聲明。

 

　　近年轟動的學術失德，有韓國的黃禹錫、日本的小保方晴子，還有中國河北科技大學的韓春雨——不過，校方指出，調查後「未發現韓春雨團隊有主觀造假情況」，但認為已被學術期刊《自然》撤稿的論文，「不再具備重新發表的基礎」。上述三宗均屬論文造假／懷疑造假，並不涉及人命。而涉及人命的研究失德，則有曾受僱於瑞典卡羅琳醫學院的外科醫生馬基亞里尼（Paolo Macchiarini），他把覆蓋著幹細胞的人造氣管移植給三名病人，三人陸續死亡。卡羅琳醫學院今年中發布調查結果，指馬基亞里尼及另外六名研究人員研究失德。

 

　　賀建奎的研究由開始至透過傳媒發布前，科學界無人知曉。無論在是否符合基因編輯的國際規範與國內指引上，所選取的研究對象，研究倫理審批過程，以至參加者知情同意等各方面，均受質疑，涉嫌研究失德的程度，恐怕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批評之聲稍落之際，有人開始問：為甚麼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編輯人類胚胎基因？為甚麼此事在中國發生？

 

 

　　研究中國及亞洲醫學倫理的紐西蘭奧塔戈大學（University of Otago）生命倫理學中心教授聶精保撰文指出，從比較廣的歷史及社會層面看，賀的行動並不令人驚訝。過去數十年來，中國連串政治及社會力量，為他們的科研人員提供肥沃的土壤，令他們膽敢去創造但不一定符合倫理的「世界第一」。從多方面看，賀的人體實驗是他個人野心所結下的其中一粒果子，而這顆野心，乃受中國威權主義下追求成為科技強國的目標所支持和培育。而那股欲成為科學超級大國的動力，是中國追逐更宏大的中國夢的一部分。

 

　　最先揭露事件的《麻省理工學院科技評論》（MIT Technology Review）資深編輯Antonio Regalado如此形容賀：認識賀的人說，賀的科學野心看來跟中國普遍的社會態度一致，當中包含「更大的集體利益超越個人道德甚至國際指引」的想法。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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