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四，美國華盛頓聯邦地區法院法官梅塔(Amit P. Mehta)宣布，對犯有藐視國會罪的前白宮國家貿易委員會主任納瓦羅(Peter Navarro)判處四個月監禁及9500美元罰款。這起案件與前總統特朗普試圖推翻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結果有關。2021年1月6日發生了暴力衝擊國會事件，導致五人死亡、上百名警察受傷，並造成數百萬美元公共財物損失。由民主黨控制的國會眾議院投票通過成立特別委員會，對這起事件展開調查。特別委員會傳召很多相關人士出席聽證會，其中包括納瓦羅等政府官員。

 

　　大選結束後，納瓦羅曾公開散布選舉出現舞弊行為的說法，並試圖阻止國會確認大選結果。但他聲稱受「總統行政特權」的保護，拒絕接受國會的質詢，因為特朗普親自指示他不必與國會合作。在眾議院確認他藐視國會之後，聯邦司法部將他告上法庭。去年9月，聯邦法院陪審團裁定納瓦羅兩項罪名成立，排定今年1月由法官宣布判刑結果，納瓦羅隨即提出上訴。如今，又一屆美國總統大選進入初選階段，此項判決自然引起各界高度關注，尤其是它對特朗普選情的影響。每次特朗普本人或他昔日的助手被起訴，都讓他的支持者感到憤怒，並刺激他的人氣上升。

 

納瓦羅聲稱受「總統行政特權」保護，拒絕接受國會特別委員會質詢。(AP)

 

國會傳召作證，議員藉機發難

 

　　雖然特朗普的支持者認為，這起案件是民主黨眾議員透過法律程序對納瓦羅實施政治迫害，但同意法官判決的人則相信，納瓦羅是故意不去國會作證，並非其律師所說的「出現誤解」。在特別委員會展開調查之後，絕大多數受傳召的特朗普政府官員都出席了聽證會，或者透過律師與委員會商定接受質詢的範圍及他們願意提交的資料內容。特朗普的親密顧問斯通(Roger Stone)和弗林(Michael Flynn)在收到特別委員會的傳票之後，先後出席了聽證會，但在會上引用美國憲法修正案第五條，對有可能自證其罪的問題拒絕回答，這種有限度的合作也為國會所接受。

 

　　只有納瓦羅和前白宮高級顧問班農(Steve Bannon)兩人完全拒絕與國會合作，引用「總統行政特權」，拒不出席特別委員會的會議。班農在2022年10月因兩項藐視國會罪，被判處四個月徒刑及罰款6500美元，但因案件仍在上訴中，他不必坐監。納瓦羅的情況與班農大同小異，預料他在案件上訴期間也能繼續享有人身自由。

 

　　美國國會有廣泛的調查權，常設的委員會涵蓋社會各個領域，一旦出現突發事件，參眾兩院都可以成立有特定工作目標的特別委員會，對事件展開調查，並最終根據結論提出解決方案，包括制定新的法律法規。但是，這類特別委員會經常淪為黨派鬥爭的工具，深入調查某個事件的目的不僅是找出事實真相，更主要是為了藉機打擊政治對手，讓對方難堪甚至下台，歷史上有很多這樣的案例。

 

　　2012年9月11日，也就是2001年「911恐怖襲擊事件」11周年之際，非洲國家利比亞一個伊斯蘭恐怖組織，襲擊了美國駐利比亞城市班加西的領事館，導致美國駐利比亞大使和一位情報官員喪生。當時是共和黨控制國會眾議院，多個委員會立即展開調查，指摘奧巴馬領導的民主黨政府嚴重失職，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曾幾次到國會作證，共和黨議員對她多番指摘。後來眾議院又成立了調查班加西恐襲事件的特別委員會，傳召包括繼任國務卿克里在內的高官，令出席聽證會的政府官員飽受批評，十分難堪。

 

作為拖延確認上屆大選結果的策劃者之一，班農善於利用網上平台闡述自己的觀點。(AP)

 

　　2021年調查國會山騷亂的特別委員會則是由民主黨主導，傳召的很多證人都是特朗普的白宮助手和政府高官。班農和納瓦羅雖然拒絕接受國會的質詢，但他們兩人很善於利用傳媒闡述觀點。班農透過網上平台散播他的理念，納瓦羅則出版回憶錄並接受媒體採訪，大談他與班農當時如何制定一套 「宏圖大計」，以便拖延確認大選結果，最終讓特朗普繼續留任。從這一點來看，特別委員會傳召班農和納瓦羅是完全應該的。

 

偏激經濟學者，對華徵稅推手

 

　　納瓦羅是否受到「政治迫害」屬於見仁見智，但他在政府任職期間對美國貿易政策帶來的長遠影響卻有目共睹。如今在華盛頓或華爾街都能感受到，美國正擴大對中國的貿易限制，並逐步與中國脫勾。

 

　　納瓦羅是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博士，也是公認的貿易領域鷹派人物，強烈支持貿易保護主義。他在2006年寫過《即將到來的對華戰爭》(The Coming China Wars)一書，預言中美定會發生衝突。2011年他又與人合作出版了《死於中國之手》(Death by China)，指摘中國操控貨幣並用不公平貿易手段向美國出口產品，損害美國經濟，干擾美國主導世界經濟格局。

 

特朗普在任美國總統時推行「美國優先」政策，並打響中美貿易戰。(Shutterstock)

 

　　納瓦羅的偏激論述，為特朗普的「美國優先」政策提供了「理論基礎」，他也逐漸成為特朗普信任的重要謀士。當中美貿易摩擦成為特朗普政府一項重要議事日程時，納瓦羅鼓勵特朗普對中國商品徵收高額關稅，挑起中美貿易戰，而財政部長和總統經濟委員會主任等高級官員反對這一做法，認為貿易戰會導致兩敗俱傷，不符合美國利益。特朗普最終接受了納瓦羅的建議，打響了中美貿易戰。如今，納瓦羅的主張已經被沒有特朗普的美國政府全面落實。

 

　　拜登上台後不僅沒有撤銷對中國商品徵收的高額關稅，而且變本加厲為中美貿易設置障礙，以維護美國的國家安全為名，阻止中國得到美國先進的高科技產品，這一趨勢在可預見的未來不會改變。這份「政治遺產」恐怕遠超納瓦羅當年的預期，足以讓他繼續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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