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張堅庭 年過60自導自演 做YouTuber

26/07/2019

社會篇:2047「香港仍是國際城市?」

 

  兩年前,香港回歸20周年,本刊訪問過張堅庭,當時他形容梁振英︰「他都幾狼死,可以說,夠狼死。」又說他衷心與中聯辦合作,令中央政府要干預香港「更加得心應手」,他當時對未上場的林鄭月娥仍抱有希望,希望政務官出身的林鄭能守法、守程序,按香港人的利益向中央爭取。兩年後的今天再問他如何看林鄭,「其實同之前(梁振英年代)無乜唔同,我諗中聯辦、中央政府已都全面控制咗(香港)。」

 

  在林鄭月娥宣布修訂《逃犯條例》壽終正寢後,張堅庭在英國倫敦唐寧街10號首相府外拍短片評論,提到從林鄭寧可用「壽終正寢」,仍堅持不用「撤回」的字眼,「從中可以睇到林鄭月娥嘅性格,如果以她呢種性格繼續處理香港事務,基本上係非常危險,即係一路同幾百萬香港人鬥氣,點都唔會令市民安心。」有不少評論以「態度傲慢」形容林鄭月娥,張堅庭受訪時則形容是「權力的傲慢」,從她與建制派的關係中可見。

 

  林鄭月娥和建制派的關係似乎只屬一般,早前甚至傳出有建制派議員在禮賓府激動大罵林鄭,「政務官出身的林鄭月娥一向是聽老細講,現在的老細,即是港澳辦以至國家主席,她覺得可以直接溝通到,她使乜睇你(建制派)頭呢?」但他仍為林鄭講好話,「老老實實她都辛苦,市民鬧佢,中聯辦又睇住。」

 

香港人如魚入淡水

 

  他又以市委書記和市長比喻中聯辦和林鄭月娥的關係,前者比後者高級,後者的角色是執行,但執行過程衍生某種權力,導致兩者間產生矛盾,「作為特區班子,負責一切香港事務,但又知道中聯辦存在,而佢(中聯辦)係有實際權力,做事前你要不要諮詢對方呢?或者佢要不要參與呢?不參與就有多啲空間,但要參與時,你(特首)其實無得Say No(拒絕)。」

 

  曾因拍攝《表姐你好嘢!》 一度被列入內地黑名單的張堅庭形容,電影人似一條魚,情況與香港人其實一樣,「俾海水就游快啲,好開心,放入淡水都生存到,但係好多限制,沉落去又起身抖抖氣,跟住不斷打圈打圈,走又走不到,但人都一樣,要適應環境生存的。」他以伊朗為例,縱使拍攝電影有不少限制,同樣拍出很多好作品,「都要睇領導人,政權的掌舵人係點,佢唔係千秋萬代的,一定會落台,你都仲有機會,但要等到一個賢君,定係等一個制度?香港人無乜選擇權。」

 

90年代的電影《表姐你好嘢!》近年屢被重提,指內容猶如預言一樣。

 

  也許還有一個選擇︰移民。張堅庭經常形容自己有難民的基因,兒時與家姐經澳門偷渡來香港,子女在美國出世,在香港和外地都讀過書,他說是給子女的未來「多個選擇」,他也想過,自己將來有需要離開香港生活,應該也不成問題,但他不會刻意鼓勵其他人移民,「這個應該係每個人自己的想法。」他只說,曾經申請BNO的香港人,不妨續領,「政治移民的迫切性唔係咁大,氣候移民的迫切性更大,第一,香港真係愈來愈熱,無冷氣唔得,第二係核電,如果有咩行差踏錯,核電一漏,輻射來到香港,你想走,任何地方都可以唔俾拎香港護照的人入境。」

 

國際城市定廣州市

 

  他認為香港人要求簡單,只求安居樂業「搵到食」,香港人在內地同樣可以搵食。「問題是你會選擇一個制度,俾你安居樂業的時間可以長啲,變動細啲,大陸的制度變動比較大,大陸的安居樂業只是30年,這30年的成就真係好突出,問題在於現時的制度,防止不到動盪,之後會點?制度的隨意性太大,不是一個可安身立命的制度。」

 

  張堅庭已多次表示,香港的言論自由、《普通法》和廉潔都處於危險狀況,可以是維護香港的元素,同時可用作打壓的政治手段,「2047年好快到,九七都過咗廿幾年,你想見到香港是一個國際城市,定係一個廣州市?」

 

張堅庭去年10月已開始拍片談「明日大嶼」,他稱人工島可入住之時已走近2047年,屆時香港不再是國際都市。

 

談友情:不談政治只談友情

 

  「Unfriend」政治理念不同的親戚朋友,近年屢有聽聞,不相熟的朋友,不做朋友不可惜,但如果政治以外,大家志趣相投,最好的做法可能是只談風月、不談政治,「而家不需要討論政治,網上已經有很多平台,我寫專欄已同人分享咗(自己觀點)。」他形容自己現在「成熟咗」,不會與別人爭拗,但不代表他會沉默。

 

 

  「我不會話共產黨點樣,香港又點樣,因為佔中之後的撕裂太緊要,社會去到黑白分明唔係咁好,起碼同我觀點唔同的,我嘗試聽吓,聽吓佢有咩理由,我會問佢多啲問題。」社會賢達經常強調「理性」,面對不同觀點的人,張堅庭選擇提供數據和事實,讓對方自行思考,「從經濟角度理性問他,知唔知而家中國外匯儲備幾多,知唔知而家係支不抵債?又例如話,我希望選擇一個制度比較穩定的地方,移民我當然不會去北韓、越南,可能我去葡萄牙、英國,因為制度比較穩定,咁你呢?佢嘅答案就係佢覺得制度相對穩定的地方,我們咪有共同諗法,理性同佢講,唔好拗,費事傷友情。」

 

談填海:明日大嶼計錯數

 

  立法會仍未有確實的復會日期,政府押後「明日大嶼」的前期研究撥款,但明言不會放棄計劃,張堅庭直言填海是有需要的,但他指政府的計算有錯誤,政府估算項目最少花6,000幾億元,但計算通脹後,他認為超支至9,000多億並不出奇,「政府話可以賺番,我當2040年可以入住,再7年後(2047年)就一國一制,但你用香港今日作為國際城市的地價,去計2040年的地價,相差幾多錢呢?2040年的香港仲係咪一個國際城市?如果唔係,地價係咪要減?政府係咪計錯數呀?」為甚麼肯定2040年,香港的地價不會比現在更高?「可以,但土地的價值視乎你係咪一個國際城市,好明顯,唔會係囉!」

 

  新加坡近年吸納了不少外資進駐,張堅庭擔心,外資在衡量新加坡和香港的局勢後,大多會選擇前者,香港的吸引力將大不如前,「如果國際機構的總部不放在香港,有咩問題?香港的全部嘢靠國際城市、金融中心的身份支撐,如果無咗,咁你就……其實好簡單的道理,但而家成個香港呃緊大家。」

 

談閱讀:從故事閱讀中美關係

 

  張堅庭喜歡閱讀,每日花在本地及海外媒體的時間約45分鐘,還有不同的書籍、醫學期刊,不時會在YouTube頻道分享。中美貿易戰持續多時,張堅庭早前重拾有關中美關係的書,其中《注定一戰?》(Destined for War)由哈佛大學國際關係專家、前美國國防部特別顧問Graham Allison撰寫,以「修昔底德陷阱」比喻中美關係面臨的危機。

 

  而修昔底德是古希臘歷史學家,當時掘起的雅典威脅到斯巴達的霸權,引起兩國的流血戰爭,他以此為例,指出一個新崛起的霸權與既有的統治霸主競爭時,現有霸主面對挑戰,多數以流血告終,而當時雅典和斯巴達的戰爭長達30年,最終兩國同告滅亡。

 

  他又曾在頻道分享另一本書《百年馬拉松》(The Hundred-year Marathon),作者是前美國國防部顧問Michael Pillsbury,熟悉中美關係,「作者從內地藝術家蔡國強在美國國務院旁,爆破一棵聖誕樹後,研究蔡國強的背景等等,發現中國從來沒有放棄消滅資本主義的初衷。」他直言這類分享有如給YouTube觀眾閱讀「雞精班」,旨不在談論中美關係,而是說明書本如何以一個故事開始,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和影響美國政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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