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 Love

　　(續上篇)

　　有些習慣，會令人在不知不覺中，製造傷害。

　　他在商場內偷拍女士裙底被捕，是不幸，也是幸運。

　　不幸，是他作出傷害別人，亦是傷害了家庭及自己的行為，還要面對被檢控的可能。幸運，是他的偷拍行為只開始了數星期就被揭發；在行為形成初期接受治療，可以改變的可能性很高。

　　過去一年，他開始在公眾地方流連，有時在商場內徘徊閒蕩，有時在不同地鐵站間穿梭往來。他覺得那些高窕腿長的女士很吸引，慢慢他開始在不同地方尋覓，儼如野獸在森林中獵食。

　　「你在甚麼情況下，開始有目的地去搜尋及跟著那些吸引你的女士？」我問他。

　　「以往上遇上美女，都是隨便看看。約在一年前，開始著意的去找來看，由於用上更多時間去找，找到了就想看長一點時間，於是便開始跟。」

　　日常生活中，男士在公眾地方遇上漂亮女士，被吸引及以欣賞目光看一、兩眼，是十分普遍現情況，但像他一有空就會用上個多小時在不同地方搜尋，在上班時開始想著下班後會去那個商場，甚至試過尾隨一位短裙少女，由九龍一個地鐵站跟到新界的一個西鐵站。這些情況都顯示他的行為開始失控，而且主導著他的思想與生活，日復日漸漸成為習慣，只是他不曾察覺有些行為會變成習慣，有些習慣會帶來傷害。

　　「主動去看、去找、去跟，過程中有甚麼感覺？」我再問他。

　　「當然有點驚，驚被人發現；但同時又雀躍與刺激，有時還會有性興奮，看完回家後自慰。後來，希望這種快感與興奮可以持久一點，可以帶回家，所以數星期前，開始偷偷拍照。我有血壓高與糖尿病，不是經常可以勃起，所以感覺很......」他繼續說：「加上與太太的性生活有問題，她似乎不大想做，我的陰莖又不一定能夠硬到，所以......」

　　「所以就像找到方法可以滿足到自己，卻又不需要面對婚姻性生活的失望，以及性功能障礙的煩惱？」我問。

　　他微微點頭。

　　毫無疑問，他的偷拍行為絕對違法，對女性欠缺尊重，對人造成傷害，應該譴責，但傷人的背後，原來他內心也有一個一直隱隱作痛的傷口。或許，一個不懂給自己療傷的人，也容易傷及別人。

　　晚上八時許下班，到街角餐廳買外賣，轉入後街，在便利店前過馬路，再走一段路回家，風雨不改。

　　提著熱烘烘的外賣，在行人綠燈亮起前，靜靜在便利店前守候。便利店對街的落地玻璃後，出現熟識的面孔。坐在長桌前吃著微波爐小吃，分量所見，相信是他的晚餐，每晚如是。

　　裇衫、西褲、黑皮鞋，應該是同區的上班族。她不知道對方是夜班打工仔，還是跟她一樣，是天天加班的基層員工。

　　便利店固定的金屬椅子上，他雙腿擠壓出的線條格外性感、好看。桌下昏暗的大腿間，今晚開了天窗——忘記拉拉鏈。白色的一角是恤衫的衣角，還是純白小三角？傳統、簡約、不花巧，她的心跳聲大到幾乎對面行人路也聽得到。

　　天窗可一不可再，除了回味，就只能期待。隔著玻璃的他，已察覺到她的異樣，漫不經心張開雙腿，展示她看不到，但想看到的秘境。意識上的裸露令他莫名興奮，她可察覺得到？

　　第二天晚上，他買了更多食物，靜靜在便利店守候她路過。八時半左右，她提著外賣在面前出現。二話不說，把寫了字的便條貼在玻璃上，嚇得他把嘴裏的食物噴到桌上。

　　他尷尬地四處張望，面紅得像辣椒醬。街上的她忍不住偷笑，一直盯著他幽幽的胯下。他冒著汗環顧四周，深信沒其他人看見，慢慢張開腿，拉開褲鏈，露出內褲回答便條上的問題。

　　綠色行人燈亮起，她匆匆撕下寫上「白色？」，然後走過對面行人路，邊走邊笑回家。綠燈不停閃動，他才驚醒衝出便利店。可惜她已消失眼前，剩下忘了拉上的小天窗，在昏暗街上擾擾攘攘。

　　這晚，她如常到餐廳買外賣，他已在門外守候。

　　「你每晚也光顧這家餐廳？」他吸一口氣問。

　　「你——」

　　「留意到膠袋上的餐廳名字，我是來等你的。」

　　「有事？」心跳漸漸加速，期待好事即將發生。

　　「一起吃飯好嗎？」她呆了片刻，「今天不用寫便條貼吧？」她笑得合不攏嘴。

　　今晚他天窗全開，劃上的句號，也許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