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專欄

　　中美是否只有貿戰？不是，中美今時至少有4場「戰爭」。

　　「戰爭」用上括號，因這不是普通之戰、之爭，而是打國運。

（1）最低層次的爭：是貿戰，以貿赤、關稅為主；

（2）跟著之爭：是科技與發展，以IT、AI為主；

（3）然後是領海資源之爭：以南海、東海為主，而這個看似是領海之爭，實質上是涉石油資源、可燃冰資源；即是能源；

（4）上3個之爭，最終是金融之爭：即人民幣國際化，而關鍵則是CIPS的建立。

　　前3爭，筆者以前文章都有談過，今日就談個筆者從未談過的CIPS。

　　談CIPS之前先談SWIFT，SWIFT即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環球同業銀行金融電訊協會），實質是個銀行結算系統，是國際銀行同業間的國際合作組織，成立於1973年，目前全球大多數國家大銀行和金融機構（如保險公司等）都用上SWIFT系統，總部設在比利時的布魯塞爾。話是「電訊協會」，當然就是有電報，這些電報都是與金融交收有關，而每日涉及的交收金額逾萬億美元。

　　SWIFT系統於1980年聯到香港，而中國銀行則於1983年加入SWIFT，並於1985年5月開通使用。

　　參與的機構各有自己的一個編號（身份證）（附圖），各機構開出的跨境支付，都憑此編號「身份證」去核實，有得跟查。

　　SWIFT謂是個中立的平台，但如涉這個龐大的金錢交易，怎會百分百中立吖。

中國建人幣國際支付系統

　　大家聽過，個別國際銀行包括港滙豐，都曾被美國政府指責防洗黑錢不力而被罰。美國政府怎知呢？透過SWIFT系統，每一筆跨境交易，都有跡可尋。如該筆黑錢只在一國之內流動，難查，但如一跨境就可查到，因為SWIFT的會員銀行各有編號。

　　這個SWIFT系統是以美元交易為主，當美國要對某國作出經濟制裁時，只要美國限令美國的銀行不可以與這些被制裁國的銀行作交易就夠了。假設甲國被制裁，美國的銀行固然不會與甲國銀行交易，就連甲國與乙國交易的銀行，美國的銀行也不可以與乙國銀行交易，這便變成全球的銀行都會被連起來制裁甲國了。俄羅斯、北韓、伊朗、委內瑞拉等，都受過這個被制裁之苦。

　　例如澳門某銀行被指曾為朝鮮作過跨境滙錢，美國也不用出示甚麼證據，便先制裁了該澳門銀行。而一度為俄羅斯作跨境滙錢的數間塞浦路斯銀行，更被弄到破產結業。是誰有這些能耐，你說好了。

　　俄羅斯今時雖是軍事強國，但金融上卻強不過美國，所以近年俄羅斯就拼命買黃金。

　　中國的人民幣如要國際化，第一件事就是要在SWIFT之外，建立個人民幣的國際支付系統，而這個部署已做了十多年。一直以來，中文發布的資料很零碎，直到2018年6月1日，中國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司長在《中國金融》第11期上發表了篇文介紹：

　　「為進一步整合人民幣跨境清算渠道，提高人民幣跨境支付結算效率，適應我國跨境貿易形勢發展的需要，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和走出去戰略實施，人民銀行分期組織建設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ross-Border Interbank Payment System，以下簡稱CIPS），為人民幣國際化鋪設『高速公路』。CIPS（一期）於2015年10月8日順利投產，CIPS（二期）於2018年5月2日全面上綫，展示出我國支付體系發展的新成就，也是人民幣國際化過程中的里程碑式事件。

　　「CIPS的產生與人民幣國際化發展的整體進程密不可分。改革開放初期，我國與周邊國家和地區的經貿聯繫日益緊密，人民幣通過人員往來、邊境貿易等方式向我國比鄰國家和港澳台地區小量流出。2009年以來，隨著相關政策的陸續推出，跨境人民幣業務規模呈現平穩較快發展的局面：人民幣支付貨幣功能不斷增強，人民幣投資貨幣功能不斷深化，人民幣儲備貨幣功能逐漸顯現，雙邊貨幣合作穩步開展。2016年10月1日，人民幣被納入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特別提款權（SDR）貨幣籃子，體現了國際社會對我國綜合國力特別是對人民幣國際使用功能的認可。

　　「人民幣國際化進程的推進必然伴隨著相關業務支付結算需求的迅速增長。在CIPS（一期）上綫前，人民幣跨境清算主要通過『代理行』和『清算行』模式完成。這些模式在支持人民幣擴大國際使用的同時也面臨一些挑戰。一是傳統模式清算層級比較多、清算路徑比較長、報文兼容性有限，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清算效率；二是傳統模式下清算時間受限，無法保證為境外客戶提供當日結算等服務；三是在傳統模式特別是代理行模式下，清算帳戶的開立相對分散，清算主體的集約化程度較低；四是傳統模式信息報送自動化程度較低，需各商業銀行自行申報，影響了信息報送的效率和準確性。

　　「為適應形勢發展的需要，有必要開發獨立的跨境支付系統，完善人民幣支付清算體系，以保證人民幣跨境支付業務安全、穩定、高效進行。2012年，人民銀行黨委作出了CIPS建設的決策部署；2015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特別提出要『加快建設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完善人民幣全球清算服務體系』；2017年，時任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在陸家嘴金融論壇正式宣布CIPS落戶上海，並指明了CIPS服務於人民幣國際化和『一帶一路』建設的重要戰略意義。CIPS建設已被列入『十三五』165項重大工程之一。作為支持人民幣國際化的基礎設施，CIPS已被提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

便利性及效率獲廣泛認可

　　「在綜合考慮市場需求和功能投產難易程度等因素的基礎上，人民銀行決定分期推進系統建設工作。2015年10月8日，CIPS（一期）順利投產，重點建立符合國際標準和通行做法的整體制度框架和基礎性安排，採用已經積累了豐富經驗的實時全額結算模式，支持客戶滙款和金融機構滙款等支付業務，較好地滿足了全球各主要時區跨境人民幣貿易、投融資業務等結算要求，便利了人民幣在全球的使用。

　　「近年來，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從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出發，順應市場需求，金融市場穩步開放，人民幣在全球的使用範圍日益擴大，人民幣國際地位顯著提升。人民幣跨境支付結算需求不斷增長，對支撑人民幣國際化的金融市場基礎設施提出了更高要求。為此，人民銀行抓住有利機遇，真抓實幹，加快建設CIPS（二期），分階段投產更多功能，並做好相關配套安排，進一步提高人民幣跨境資金的清算、結算效率，為全球用戶的人民幣業務提供更為穩健、便捷、靈活、高效的清算結算服務，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再上新台階。2017年10月，CIPS（二期）優先開展支持『債券通』結算業務，涵蓋現券買賣、發行承銷、債券回購等金融市場業務類型；2018年3月，CIPS（二期）投產試運行，10家中外資銀行試點上綫；2018年5月，符合要求的參與者全面推廣上綫。

　　「在設計CIPS的過程中，除了立足於跨境人民幣業務的實際需求外，我們也深入研究了美國、歐洲和中國香港等國家和地區在跨境系統建設方面的實踐。國際上跨境支付系統普遍運行時間較長，例如，美國的CHIPS每日運行20個小時，歐央行的TARGET2每日運行20.5小時，中國香港CHATS每日運行20.5小時；流動性管理手段較為豐富，例如，美國的CHIPS採用流動性節約機制，便於參與者的頭寸管理；參與者分布廣泛，例如，中國香港CHATS有大量的境外直接參與者。

　　「目前，CIPS可以支持跨境人民幣貿易、投融資業務、跨境人民幣資金池、金融市場業務等的結算需要。業務處理正常，業務量不斷攀升，參與者數量不斷增加，其便利性和資金結算效率得到參與者的廣泛認可。截至2018年4月末，CIPS累計處理支付業務240多萬筆，金額超過26萬億元。有31家境內外直接參與者，701家境內外間接參與者，系統實際業務範圍已延伸到148個國家和地區，基本涵蓋了全球開展人民幣業務的區域。在31家直接參與者中，境內銀行和金融基礎設施運營單位共30家，境外銀行1家。在701家間接參與者中，亞洲527家、歐洲88家、北美洲25家、大洋洲17家、南美洲16家、非洲28家，境外間接參與者佔比超過60%。相比較以往的人民幣跨境清算渠道，CIPS不僅使跨境資金結算流程更加順暢，提升了海外客戶的使用體驗，更重要的是，為外資銀行參與人民幣清算業務提供了公平的機會。」

　　看到了，筆者謂中國自2015年起已部署打貿戰，2015年李克強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簡單一句：「加快建設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完善人民幣全球清算服務體系」，到今時如果沒有建立起CIPS的話，貿戰打來都多餘。

　　正是：風起雲湧，世界立亂，只能講句，投資小心。

　　天大地大，總有你不懂的語言，搞不清的規律，自然就有領悟不透的人性，香港的窄度永遠跨不過自己未知的廣度，無論企業經營、投資、個人成長，面對市場必須謙卑，這才是能夠傳承的力量。

　　30年前，1994年的香港，是人人有機會的香港，香港人敢搏肯做，迅速崛起，不過30年的光景。因為自滿，治理無方，金融制度僵化，各行各業版圖愈縮愈窄，加上地產霸權，社會運動，港中矛盾，終於陷入死胡同。

　　2024的世界正在出現三大轉變，一個是供應鏈的轉換，一個是資本市場的移動，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關鍵因素，就是地緣政治，進入2024年更加劇了這三個變化。

　　2005年，Thomas Friedman暢銷書《世界是平的》出版，香港人將供應鏈管理玩得出神入化，但從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在2018年祭出貿易戰後，拜登總統任命的財政部長耶倫不斷強調「友岸外包」（Friendshoring），也就是供應鏈要放在友善的國家，這是催生供應鏈移動的巨大轉機。

　　當時也許大家半信半疑，香港過去數十年前店後廠，買辦角色，憑著背靠祖國廉價的勞動力，不少在珠三角開設工廠的廠佬，靠著歐美訂單奶水養大，令大家以為世界工廠地位不可搖撼，但是該現象在2023年出現了巨大變化。

　　從2009年起，一直是美國最大進口國的中國，在2023年排名順位退到第三，超越中國的是墨西哥與加拿大。

　　過去中國產品輸出到美國的佔比最高達21.3%，去年中降到13.3%，墨西哥則以15%成為美國最大進口國。東盟各國加上日本、台灣正逐漸取代過去中國扮演世界工廠的角色，可見供應鏈移轉效應仍在持續。

　　在關稅層面，由於香港實施聯繫匯率，法律體系與內地不同，政府本身高度自治，因此在WTO（世貿組織）的架構下，香港是一個與中國不同的關稅領域。

　　事實上，各國對中國的關稅安排與香港是有差別對待的，因此香港作為中國的轉口貿易港，就是在不同的關稅架構下，能夠透過香港轉口物流與金流。尤其當中國本身難以取得一些國際貨品時，往往可以透過香港的轉口，為中國拿到一些現有貿易限制下所無法取得的服務與貨品。

　　現在的狀況是，美國人已經完全不在乎這方面的順差了，而美國在對中貿易方面的逆差，正朝向轉移供應鏈的方向在努力。美中之間在經濟、貿易、文化的脫鉤，美國是非常認真在執行的。

　　資本市場的現金流也出現巨大變化，最早出來說話的不是巴菲特，而是BlackRock集團的CEO Larry Fink，他指出資金正急速離開中國，轉入日本、新加坡。日經指數亦於2024年三月份創下40,000點歷史新高，日股持續暢旺其實已經持續了一段很長的時間。龐大的資金正源源不絕流入日本，為股市樓市帶來從來未見過的活水。

　　全球投資者對資金配置重新調整一直在持續。印度和日本也正在成為替代中國的投資對象。

　　巴菲特在2020年5月大力加碼日本五大商社，這五間巨型綜合集團已為他進帳超過90億美元，他至今仍然一股不賣，持股增加到9%以上。過去失落30年，市值不斷被邊緣化的日本企業，豐田的市值也超越騰訊，這都呈現未來親美和非親美的不同戰略佈局。

　　美國企業的合計總市值正在接近全球整體的5成。對美國股票的集中度創出了約30年來的最高水平。在美中科技企業因景氣度的差異和生成式AI開發競爭而產生分化的情況下，資金從中國流向了美國。

　　這一輪不管是供應鏈，資本市場資金移動，親美或者非親美的地緣政治陣營正在出現極端變化，美國對全球發起的企業市值戰，提升企業資本的競爭力，直接擴大美元資本的霸權，目前全球五百強最有價值的企業當中，美國擁有236家，而中國的企業銳減剩下35家，印度的企業上升至22家，而從貿易順差來看，中國在2022年對美國的貿易順差高達4,041億美元；到了2023年，則驟降到2,794億美元，這一降減少了1,247億美元。

　　對美出口受阻，工廠產能過剩，必定帶來嚴重失業壓力，進而影響內需消費，30年靠炒炒賣賣的香港人，在八九十年代確實風光了數十載，但地緣政治戳破過去賴以推動經濟成長的房地產，壓力正隱然成形。

　　隨著科技的進展，香港嘴巴上的創新，虛幻的獨角獸何時可以變真呢？到美國上市敲鐘的機會也沒有，早期投資者如何變現呢？

　　人們常說，創業難，守業更難，人生如夢，富貴得失無常，歷盡人生窮通榮辱，醒來才知道是夢一場。

　　人生充滿未知、猶豫不決、害怕拒絕、自我設限、逃避現實、總找藉口，是成年人最大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