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往專欄

　　「香格里拉對話」（The Shangri-La Dialogue）是由英國國際戰略研究所，以及新加坡國防部亞洲安全峰會辦公室攜手組織的年度論壇。2002年首辦，其後每年6月上旬前後在新加坡香格里拉大酒店召開。參與論壇的包括亞太地區28個國家的國防代表、軍方將領、政界人士等。論壇旨在加深亞太國家之間在安全防務領域的互信。

　　今年是第17屆的「香格里拉對話」，已於6月1日至3日在新加坡舉行。在會議上，美國國防部長馬提斯（Jim Mattis）發表演說時，批評中國在南海的軍事化作為，認為與美國的原則和目標不一致。馬提斯在會議上更宣示美國總統特朗普近日倡議的「印太戰略」。

　　這個戰略意圖建構自由開放的印度－太平洋地區聯盟，遏制中國推動「一帶一路」計劃。美、日、澳洲與印度官員隨後達成協議，以制衡中國不斷增長的主導權和影響力。而馬提斯則在「香格里拉對話」便指出，「印太戰略」有四個要旨，其一是強化對印太海域安全重視；其二是提升印太盟國友邦協同作戰能量；其三是維護促進印太地區法治、公民社會與政府透明化；最後則是拓展以私有化為基礎的經濟發展。

　　至目前為止，國際間還看不出「印太戰略」的藍圖，多的是空談。較明顯的一個動作，是美軍太平洋司令部日前正式更名為「印太司令部」，但美方又特別強調其作戰責任區、任務屬性、所轄兵力、組織架構與部署態勢都不會改變，似是為改名而改名。但由於國防部長馬提斯提到，「印太有許多帶、許多路」，是否暗示這個戰略確是與中國的「一帶一路」對著幹？

　　早在美國前總統奧巴馬時代，奧巴馬為了表示對亞太地區的重視，曾宣稱要將美國6成艦艇部署在太平洋戰區，但他任內並未達成。特朗普上任後重新定調其亞太政策，但如今執政兩年仍未見到增加任何兵力在太平洋戰區，暫時僅見美國軍艦會在南海穿梭，因此「印太戰略」的成效還有待觀察。

　　一向以來，特朗普的作風善變，難怪讓「印太戰略」的主要成員，日本與印度，惟恐「擁美抗中」會弊大於利，因而保持戰略彈性與外交的自主空間，希冀在中美兩國之間左右逢源。然而，這種矛盾的心態，也勢必導致「印太戰略」的4國合作架構，在凝聚力方面受到嚴峻考驗。

　　以印度而言，近一年多以來，曾經為獲得美國經濟與軍事援助，配合美國抵制中國的「一帶一路」計劃。但另一方面，印度與中國的經貿易合作質量，也愈來愈可觀。畢竟，印度是擁有13億人口的核武大國，莫迪政府顯然會在中美之間，尋求符合印度的最大利益。印度總理莫迪在「香格里拉對話」，一方面說明印度對「印度洋－太平洋」的願景，另一方面又澄清「印太戰略」不是圍堵中國，充分展現印度不結盟的等距外交風格。

　　總的來說，中國已拿出1兆美元投資「一帶一路」建設，加強中國與歐、亞國家經貿投資連結；相較之下，美國的「印太戰略」願景顯得模糊，空泛蒼白。尤其是美國債務現時已累積到21兆美元，2019年10月以後美軍是否還有足夠經費支撐「印太戰略」，仍屬未知之數。

　　白宮上周公布了拜登政府的第一份「美國印太戰略報告」，其核心是加強與盟友和夥伴的合作，更有效地與中國競爭，維護美國在這一地區的主宰地位。換句話說，美國意在拉起民主價值的大旗，用維護自由開放作為口號，拉幫結派圍堵中國，確保美國的政治與經濟利益。
　
　　美國將中國作為主要競爭對手的政策始於奧巴馬政府的第一個任期，由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最先提出所謂「重返亞洲」戰略，其後不斷調整和強化這一「兩黨共識」。最初是在中國周邊國家「推動民主化」，試圖拉攏中國的鄰國加入孤立中國的反華陣營，奧巴馬2012年訪問緬甸和2016年訪問越南就是為了這個目的。但美國口惠而實不至，只講「壯大民主力量」，沒有推出促進美國企業投資當地的具體措施，對這些國家振興經濟改善民生無實質性幫助。而中國與東盟國家的全面合作這些年不斷得到深化，最終達成有利各方的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RCEP)，挫敗了美國的戰略企圖。
　
強化遏華島鏈，加劇地區緊張
　
　　特朗普上台後調整了方向，推出「印太戰略」這一新說法，涵蓋印度洋和太平洋地區。華盛頓用西方的意識形態劃線，拉攏印度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把美日澳印四國對話機制變成一個半軍事聯盟(the Quad)，透過在太平洋和印度洋舉行的聯合軍事演習展現實力。
　
　　去年1月12日，在特朗普即將下台之際，美國官方解密了2018年制定的針對中國的「印太戰略框架」，其重點是強化圍堵中國的「第一島鏈」，利用美國與盟國的軍事力量形成對中國的威懾。同時，美國要向印度提供外交和軍事支援，幫助「印度崛起」，設法在經濟和其它領域削弱中國的影響力，包括對抗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相關舉措。
　
　　拜登上台後延續了上述政策，進一步鞏固和強化小範圍軍事聯盟，包括英美澳三國組成新軍事聯盟(AUKUS)，由美英兩國向澳洲轉讓核技術，幫澳洲建造核動力潛艇。另外，鑑於菲律賓在南海問題上與中國有主權爭議，美國試圖煽動菲律賓內部的反華情緒，抵銷菲律賓國內反對美國駐軍的聲音，誘使菲律賓擴大與美國的軍事合作，從而加強「第一島鏈」的軍事實力。
　
　　美國的這些舉動客觀上正在改變這一地區由東盟十國主導的外交格局。作為域外國家，美國不僅自己插手東南亞事務，而且去年還鼓動北約多個盟友派軍艦到南海做騷，這難免令部分東盟國家產生顧慮，因為區域內出現外部軍事力量只會增加動盪，無助於和平穩定。針對AUKUS的出現，印尼官方曾經表示，澳洲取得核動力潛艇會加劇東南亞地區的安全風險。
　
域內國家「燒錢」，美歐軍企得利
　
　　面對新的不穩定因素，印尼最近採取行動。印尼國防部長普拉博沃上周在雅加達與到訪的法國國防部長帕利舉行會談，雙方簽署了多個重要文件，包括印尼向法國購入6架達索公司生產的高性能陣風戰鬥機(Rafale)，並計劃在今後幾年再購入36架(總共42架)，總值達81億美元。路透社的報道稱，這筆交易將令印尼成為東盟國家中購買法國武器最多的國家(此前是新加坡)。
　
　　上周簽署的雙邊協議還包括由法方負責培訓印尼戰鬥機飛行員和印尼向法國購買訓練用的模擬駕駛艙。除戰鬥機外，印尼還同意購買法國Naval集團的技術，在印尼建造兩艘常規動力潛艇。印尼可能還會再增加購買兩艘潛艇和兩艘法國追風級護衛艦，這對Naval集團是一個巨大的喜訊，因為美國和英國幾個月前批准向澳洲轉讓核潛艇技術之後，澳洲取消了向Naval集團購買常規潛艇的合同，令其損失幾十億美元。諒解備忘錄規定，印尼國營造船企業PTPAL將利用法國技術製造鮋魚級潛艇(Scorpene-class)，同時印尼還會購買相關的武器(導彈)。
　
　　根據媒體報道，馬來西亞已經購買了兩艘鮋魚級潛艇，而印度則是在2005年購買了法國技術，由孟買的國營造船廠Mazagon製造6艘鮋魚級潛艇。2017年造出了第一艘，不久前交付給印度海軍的維拉號(INS Vela)是第四艘，未來還要再造兩艘。
　
　　對法國來說，印尼購買42架陣風戰鬥機的合同意義重大，過往陣風戰鬥機主要銷往中東國家和印度，其中阿聯酋去年12月落單購買80架，總值達190億美元，這是迄今為止陣風戰鬥機的最大一筆外銷合同。這次達索公司在與英國軍火商BAE公司的競爭中獲勝，標誌著法國未來有更多機會向亞洲國家推銷先進武器。
　

美國已批准向印尼出售36架F-15戰鬥機。 (iStock)

　
　　作為世界上最大的軍火商，美國自然不甘落後。五角大樓上周宣布，美國已批准向印尼出售36架F-15戰鬥機，並包括備用引擎、雷達、夜視鏡的訓練和技術支援等等，總價值為139億美元。
　
　　多年來，美國通過渲染「中國威脅論」，不斷在印太地區製造新的不安全因素，從而刺激區域內出現新的軍備競賽，使一些並不富裕的國家為了自身安全而不得不額外增加軍費開支，這種「燒錢買平安」客觀上勢必影響部分國家的經濟發展速度，而最終受益的乃是靠出售軍火而發大財的美國及其北約盟友。要說損人利己，看來還是美國最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