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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5/2021

年輕醫護跳出公營醫療體制,上門支援認知障礙症家庭!照顧策劃師:盼患者與自己活得無憾無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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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認知障礙症可以畢業的嗎?他會康復嗎?」來自患者家屬的詰問,多年後仍盤繞在認知障礙症照顧策劃師莊淑怡(Zoe)心頭。當下她明知認知障礙症不會有「畢業」的一天;明知患者不再接受訓練,認知能力或會倒退;明知這段訓練時間是患者及照顧者的心靈寄託,但礙於公立醫院服務有限,等候治療的隊伍已排到很長很長,服務期限一到,她不得不close file,送患者離開:「其實當下都有點不忍心……」

 

  認知障礙症沒有根治的一天,但公立醫院支援期有限,當服務結束,病人與照顧者何去何從呢?

 

 

沒處理問題根源,病人陷入院循環

 

  在香港,認知障礙症患者有逾十萬人,佔長者人口十分一,而隨著人口老化,數字或許更高。位於紅磡的「耆俠會專職醫療復康中心」,專為認知障礙症患者提供評估、治療與訓練,創辦人莊淑怡(Zoe)和岑浚傑(Alvin)曾是公立醫院的職業治療師和註冊護士,兩夫婦照顧認知障礙症患者多年,眼見患者及照顧者所得支援有限,卻無能為力,近年先後離開工作多年的公立醫院,另覓公營醫療體制外的可能性。

 

認知障礙症照顧策劃師岑浚傑Alvin(左)和莊淑怡Zoe(右)

 

  認知障礙症患者是醫院各科病房的「常客」,但他們很少直接因認知障礙症而入院,大多時都與認知能力退化所衍生的各種問題有關,如無法好好控制高血壓、糖尿病等慢性病、傷口處理不當、吞嚥困難等等。「在公立醫院人手緊絀的情況下,病人都是快來快去,很多時我們處理好他最逼切的問題後,已經沒有多餘時間去處理他認知障礙症的問題。」在老人及內科病房工作的Alvin觀察到,當問題根源沒得到處理,很快地他們又再因其他問題入院,就這樣陷入惡性循環,只是每次入院,認知能力可能比上次更差,入院情況更為嚴重。

 

  認知障礙症需趁早介入,才可減緩甚或避免認知能力急速退化,然而在供不應求的公立醫院服務下,輪候隊伍看不見盡頭,從評估、確診、到接受治療,整個過程至少需輪候一至兩年,但在等候期間,患者的認知障礙症或已惡化至下一階段。而即使輪候到治療與訓練,礙於資源有限,時間一到就要離開,幸運的,可能銜接到社區的訓練服務,相對不幸的,則可能不再有任何支援。

 

  體制內的問題一籮筐,加上大量個案、文書工作、有限的診症時間,負責為病人提供評估與認知訓練的Zoe坦言,這無可避免影響到治療質素,但一想到病人和照顧者面對此病時手足無措、備受困擾,甚至他們可能只能倚靠自己的意見解決生活上的問題,她只好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在應診時間我會想盡量陪伴他們,給予意見,文書工作留待收工後處理,這是否最有效率的方法?不是。」工作上的無奈、疲憊、失望如雪球愈滾愈大:「最大壓力在於,自己入行時的期望與現況存在落差……」慢慢地他們覺得其實自己應該可以再做好一點、再做多一點。

 

跳出公營體制自立門戶,走入病人生活

 

  既然工作時給予患者與照顧者的支援有限,他們就善用公餘時間,在社交平台設立專頁「耆俠會」 ,自己畫圖、撰文,與大眾分享認知障礙症的照顧技巧。之後更修讀「認知障礙症照顧策劃師」課程,正式成為認知障礙症照顧策劃師,專職處理認知障礙症家庭的需要。離開的念頭漸漸成形,他們考量過各種因素,最後決定出走,自立門戶。

 

  「在疫情期間,很多社福機構都暫停服務,而在最嚴峻的幾個階段,很多人聯絡我們求助,說家中長者的認知障礙症,突然之間在幾個月內退化很多。那一刻我們想,可不可以踏出多一步,試試上門提供服務,走進他們的生活呢?」由是者,他們走遍全港十八區,上門評估患者狀況、為他們提供認知訓練、作簡單的家居改裝,又會監察他們慢性病控制情況,每周上門一至兩次。

 

每次上門他們都要帶備不少用品

 

  上門,不只是疫情下的特別安排,其實亦是治療認知障礙症適切的方法。以往在診室、病房,醫護的角色較為被動,只能靠照顧者描述日常所遇困難,然後提出意見;然而認知障礙症是很生活化的疾病,他們的徵狀、問題除了由認知能力退化引起,家居環境、生活習慣、家人照顧方式等都有機會加劇患者的徵狀,例如患者經常跌倒,或與門檻過高有關;時常昏昏欲睡、分不清日夜,或由室內燈光不足引起,這些都需醫護走進患者生活,上門視察,抽絲剝繭,才能找到問題癥結所在。即使現在他們已開設實體中心,仍堅持第一次診症上門,以全面地了解每名患者的病況與背景,度身制訂治療方案。

 

當患者的認知能力、身體機能逐漸退化,家居環境亦需相應作出改變,以減少他們受傷的機會。Alvin和Zoe上門時都會帶備一些扶手、拉尺等工具,以便之後為患者作簡單的家居改裝。

(由受訪者提供)

 

照顧與策劃,缺一不可

 

  認知障礙症患者的身體機能、認知能力不斷退化,現在他們仍精靈得很,但下一刻可能已失去自理能力。「在醫院我們見到很多家人不懂得怎樣處理這些問題,直到有一次患者走失,他們才發現原來他會忘記回家的路、會迷路,但問題出現時其實已太遲,尤其是走失,未必可找回。」因此他們除了為患者這一刻的照顧提供建議,亦會與家人一同策劃他將來的生活,希望幫助這些家庭走得比病情快一步。「我們最希望患者能繼續活躍於社區,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即使將來認知能力慢慢退化,只要預早做好策劃的工作,準備好將會面對的事,仍可以將他們過正常生活的日子,盡量延長。」

 

認知障礙症患者的日常技能會隨著認知能力退化而慢慢失去,圖為患者接受金錢及運算能力的訓練。

(由受訪者提供)

 

  從輕度認知障礙症惡化至中度,再從中度到嚴重,過程可長可短,難以預料,Zoe嘆道:「患者去到認知障礙症晚期,很多家人都感到很後悔。」認知障礙症與其他疾病不同,患者去到晚期沒有表達能力告訴家人,人生最後一程的意願,變相由家人決定父母生死。「你覺得爸爸媽媽想不想插喉、你覺得爸爸媽媽想不想被救,當下其實家人很兩難。曾有一位家人與我分享,很後悔當時選擇了要救患者。醫生按他要求做心外壓急救,按壓過程患者的肋骨全碎掉,但即使做盡所有急救措施,最終仍回天乏術。」一是看著父母繼續受苦,一是奪去他們生命,無論哪一個決定,都會使家人餘生難以釋懷;唯有趁患者剛確診、尚有思考能力時,與家人討論臨終最後一程的安排,才可減輕照顧者的遺憾。

 

認知障礙症有如一段生命逆行的旅程,沿途充滿未知與不安,Alvin與Zoe在這段旅程上扮演同行者的角色,陪伴患者、照顧者作出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選擇與決定。

(由受訪者提供)

 

盼成為兒子榜樣:找到想做的事就去做

 

  「我們希望一方面幫到認知障礙症患者的家庭活得無憾,我們亦都希望自己活得無悔。」一句無憾無悔,驅使他們放棄公立醫院穩定的工作環境,在經濟不景氣的情況下自資創業,這個決定他們都自言有點傻。除了真心想幫助認知障礙症患者及照顧者外,另一原因,是為了不足兩歲的兒子。

 

  「每一朝與兒子分離,其實都難離難捨。」復康中心的事務剛起步,又要跟進病人個案,兩夫婦無可奈何要犧牲與稚子相處的時光。很多時出門、夜歸,兒子都在睡夢中:「小朋友全日沒見過我們,有時睡覺會突然嚇醒好驚,或者睡夢中熊抱你、箍實你,其實他可能很缺乏安全感。」因此,即使時常工作至深夜,他們都會盡量抽時間陪小朋友上學,爭取多一點相處的時光。如此辛苦,為了甚麼?「我們希望以身作則,讓我們的小朋友知道,當有些事情你覺得很有意義必須做,別想這麼多,做了再算,無論最後是否成功,我們都曾嘗試過。」

 

  時代變,人情變,這年頭仍說無憾無悔,好似有點天真、有點老套,但生於亂世,大概只有抱著希望才能活下去吧!與他們傾談後,一旁的記者亦深深被打動,很想為他們這股熱血與理想應援加油,但願現實對他們溫柔一點,容讓這顆赤子之心繼續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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