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x & Love

　　P的女兒今年小學一年級，作為母親，她有點擔心女兒太早熟；所說的當然不是體格生長，而是對於兩性關係那一方面。畢竟，打從幼稚園中班開始，小女孩便往往語出驚人，父母不是嚇呆，就是笑瘋！

　　第一次發現女兒對性充滿好奇，是由一個尋常的擁抱開始。當時P雙手抱著女兒，而女兒竟然伸手搓弄媽媽的胸部，問道：「媽咪呢個係咪波呀？」。沒想過那麼早便要開始施行性教育的P，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做，她連忙放開女兒，然後扯著尷尬的笑容說：「你長大就會知…….」

　　有趣的是，始後女兒的畫作當中，所有女性包括婆婆、媽媽、自己和3歲的妹妹都長著明顯的胸部，而爸爸的褲襠則會有一個小小的T字，不問也知，那就是本該隱藏在長褲內的性器官。後來要應付的，還包括了擁抱、接吻、床上運動等問題，P總不能處處迴避，能答的她盡量解答，無奈女兒的好奇心，早已嚴重超脫了6歲兒童的知識範圍。

　　我沒興趣參與如何向女兒灌輸性知識的部分，我倒是想理解小女孩對愛情的觀念，「有次她叔叔帶同新女友跟我們一家人吃飯，女方比叔叔長得略高一點，女兒就直接問他們為何會在一起？『叔叔矮過姐姐你哋唔可以拍拖，同埋男仔細過女仔都唔可以！』你能想像有多尷尬嗎？我們從沒跟她說過這種話，真的不知她是從哪兒聽來的！」P說。

　　有次我偷偷問P的女兒有沒有喜歡的人，她告訴我有兩個，一個家裡有錢，另一個很窮。

　　「兩個？你喜歡哪個多一點？」我問。

　　「我喜歡無錢那個多點，但一定不會和他結婚，我會和有錢那個結婚。」小女孩答道。說是童言無忌，但答案卻更像成年人的現實心理。還好沒聽到她打算跟有錢同學婚後，繼續與窮同學私通，只希望她沒世故到不讓我知道她的精密計算。

　　明知道不適宜說教，我還是嘗試婉轉地扭正她的思維：「我是你的話，我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找一份高薪厚職，養得起自己，那麼我就可以選擇跟最最最喜歡那個結婚。」很想告訴她，嫁給人和嫁給錢的分別；也很想對她說，相較三觀，甚麼高度、年齡等等因素根本不足掛齒。但我沒有開口，事實上，我知道有些女人眼中的安全感只與金錢和條件掛勾，跟愛與不愛無關。

　　到底「港女」是如何煉成的？就連她的父母也完全沒頭緒，是友儕嗎？是長輩嗎？難道是前世記憶？最壞的一種說法，大抵是這種心態已經轉化為民族特質，等同於猶太人特別聰明、法國人生性浪漫。不想被標籤的話，惟有做好自己，讓人發現我們與預期中的港女有所分別。

　　P說：「生女兒真的特別令人很擔心……」畢竟一枚硬幣有兩面，早知道小女孩對男女關係特別敏銳，何不以開放態度伴在身旁為她指路，說不定就這樣誤打誤撞，將她培育成為兩性關係的專家。

　　有些事情不說出來，不是因為不知道真相，只是不知道怎樣面對真相。

　　「你出面係咪有另一個女人？我希望你可以坦白話我知。」那個晚上，她終於按捺不住，將埋藏內心已經幾個月的炸彈引爆。

　　「你想講咩嘢呀？」丈夫以問題回應問題，也借此掩飾心虛。

　　「我希望係你主動開口講，唔使我攞哂證據出嚟你先認。」她微微吸了口氣後再說：「你係咪出面有另一個女人？」

　　「係我做錯咗，對你唔住，希望你可以原諒我，畀個機會我。」他覺得太太的說話像是最後通牒，經過內心盤算，他終於承認一年前開始出軌。

　　「其實我早已察覺到佢有問題，呢個可能係女人嘅第六感。」有一次她在輔導室內指早在大半年前已感覺到丈夫行為有異：

　　1）雙方以往都知道彼此的手機密碼，但後來發現他的手機密碼經常轉變。他解釋是有同事借用他的手機，借用完後他會更換密碼。

　　2）雙方之前協議每個月會將收入中的一定金額轉賬入聯名戶口，但他過去有兩個月沒按協議做。他解釋是借了錢給朋友，所以財政較緊。

　　3）她發現他的銀行收支記錄中，有一項是珠寶公司的購物支出，但她從沒收過他任何禮物，那他是送給誰呢？他解釋是代朋友購買的。

　　「咁牽強嘅解釋，你估我會信咩！」由她起初的疑心到他解釋的不可信，她幾可肯定出軌的事已經發生。

　　「既然你有所謂的第六感，點解唔繼續追問，篤爆佢講大話？」我問她。

　　「如果嗰時對質，佢必定要我攞出佢出軌嘅證據，而嗰時我真係冇確實嘅證據。」她繼續說：「而且，如果證實係真，我可以點做？有無轉圜餘地？佢會唔會改？離婚？繼續一齊？我都唔知可以點做？」

　　不戮破他偷腥，是因為內心的驚：驚面對事情的真相，驚面對婚姻的失去，驚面對不知的未來。這股恐懼伴隨著她半年，直至有一天她在他的背囊中發現有安全套。

　　「我同佢做愛，無做任何避孕措施，唔通佢要帶套自慰！」當自己再難給他找到任何理由，她終於按捺不住跟他對質，不能再迴避一直想迴避的事。

　　女人，真的有第六感嗎？如果有，第六感給了她一個矛盾：帶給她洞察感情的直覺，卻又帶來她洞察關係後的恐懼。

　　有些偷食男人以為女伴懵然不知，原來她的懵然不知是在想挽救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