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安說的「那話兒的空間也沒有」

　　公司洗手間細小廁格裏，我盡力調整吸呼深淺，門外有人走過，慌張感令我更覺興奮刺激。一輪動作，胯下一陣電流衝擊全身，折返起點決堤而出，增加空氣濕度。

　　「第六屆香港性文化節」展品「香港連自慰空間也沒有」會不會誇張了？自慰需要多少空間？俗語雖說「打飛機」，但「打飛機」也不需要整條跑道的空間才夠吧？細小如公司洗手間廁格綽綽有餘——我偶爾躲進去行事，像別人看報章雜誌、寫大字報、玩手機、甚至小睡一樣自然。

　　回到工作崗位，幾個男同事嘻嘻哈哈的，不合群的我不懂參與，從來只是觀眾一名。

　　甲：「你又偷喝我放在雪櫃裏的可樂，給你寫大字報。」

　　乙：「怕你？清者自清。」

　　丙：「『濁』者呢？」

　　甲：「自『瀆』！」粵語同音字笑話玩完又玩，或許我心裏有鬼聽出弦外之音，揶揄我剛才的好事？我的臉微熱，垂頭默不作聲繼續工作。

　　遲來的初哥遇上情場老手愛美神，我需要她，新婚似的頻密親熱。就如年輕人台上聲淚俱下高呼：「我真的很喜歡唱歌」，愛聽愛唱不一定唱得好，愛看愛做同樣不一定做愛了得。笨手笨腳怕她生厭，更擔心苛索嚇怕了她，偶爾不求人，已婚男士也會因太太不配合選擇「一手打造」吧！剛才在公司後樓梯短聚，臨行前她輕拖我的手、親我的臉，火熱的感覺瞬間盤旋兩腿之間，我想要，只好躲進洗手間。

　　同事愛說閒話，原來愛美神在公司的名聲不怎樣好，男女關係有點亂，有個關係曖昧的男同事Tony。親眼看見Tony借機摸愛美神屁股，雖然她說不好，但打情罵俏居多。何解看上我？她跟我的關係很低調，覺得我配不上她？向來沒甚自信的我只能胡思亂想，愈胡思亂想愈想她，愈想她愈需要她。

　　補半天假提早下班，今晚愛美神第一次來我家。平日只會買地鐵站旁的廉價外賣壽司，夠划算，為了她，今晚到超市買品質好一點的，順便買點已煮好的餸菜。為了今晚約會，一星期前開始打掃，平日亂得像狗窩，總算整整齊齊，也換了新床單。

　　在公司搬搬抬抬了半天，這陣「一手打造」有點頻密，一時大意忘了今晚有約，下午犧牲了「千軍萬馬」，今晚有點力不從心。半場後已垂頭喪氣，任由愛美神使出神乎其技，也未能起死回生。她沒有埋怨，躺在旁邊輕描淡寫的跟我聊天。說了甚麼？不清楚，大概是關心我的精神狀況，我累得半死，迷迷糊糊竟然說了：「找Tony吧。」

　　一記耳光把我從睡夢中帶回人間，從床上彈起，右邊面痛得灼熱，大動肝火：「你不是給他摸屁股嗎？大家都談論你們的事。」

　　「我有說不好！人家三八你不參與便行。」她按住怒火，盡量平心靜氣跟我說。

　　「我不喜歡別人指指點點。」

　　「不是不喜歡，你是害怕，自信點好不？抬起頭做人吧！」

　　她語帶相關暗譏我今晚「抬不起頭」？拾起散在床邊的衣衫，「你找個抬得頭的人吧，Tony的頭夠大。」氣沖沖到浴室洗澡，出來已不見愛美神。

　　躺在凌亂的床上，想到剛才一時衝動的胡言亂語，想到不嫌棄自己的愛美神，頓時床單像鋪滿螞蟻，咬得我滿身痕癢。到底是「香港連自慰空間也沒有」？還是連容納別人的空間也沒有？天知，只知現在我需要空間，香港沒有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