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精男說的「小心輕放蛇精女」

　　同事圍著電腦滔滔不絕討論著黃曉明剛出道的樣子，我不好意思參與，自己知自己事。快步入五字頭，我怕老，一直有運動健身，身材及不上年輕人，但比同齡的都好，中年人的肚腩從沒出現過。最近年輕一輩的同事偷偷替我起了別名「蛇精男」，最初莫名其妙，後來才知自稱「蛇精男」的內地富家子，整容成癮，硬照修圖修得像個倒三頭的羅茲威爾外星人，同事暗裏揶揄我的雙眼皮——年輕時到台灣割的，原本細長的單眼皮變得神氣。時代不同，從前的人只在背後說，現在的在網上或在你面前說，幸好沒有做磨皮手術，面皮夠厚我撐得住。

 

　　黃曉明的魅力突然減退，同事的嘴巴收起，人人屏住呼吸，Tony帶著一男一女內地客人走過辦公室。男的長相不起眼，筆挺西裝普通一個中年內地男人，女的恍惚閃著光，油亮的秀髮如柳絮飄過，大眼睛配略帶心事的眉梢，牽引在場每個男士，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很明顯是高科技醫學美容下的蛇精女。現今是不介意「人工美」，只怕「天然醜」的年代，各人眼瞪口呆，都說我的雙眼皮根本不足掛齒。

 

　　Tony把我叫進會議室，見慣大場面的我氣定神閒，沒有被蛇精女的美貌阻礙公事。蛇精女的功能只是陪伴左右出出入入，公事都留給上司處理。會議開了一個小時左右，蛇精女面上寫了一個「悶」字，識趣的上司把她支開，臨時導遊由我充當。談公事容易，帶蛇精女「血拼」才費心神。還幸她比我更熟識香港，從來只有乘車才會經過的中環名店，她閉眼也能摸進去。以為要當搬運工人替她運送戰利品，她婉拒了。

 

　　「真正富有的人不會麻煩朋友拿東西，放店裏叫人拿到酒店就是。」她沒有現金，一張信用卡走天下，附屬卡？

 

　　「別誤會，我不是公司的千金，只是我爸太有錢，怕我嬌生慣養，把我送到世伯的公司上班，除了隨行出差，可惜沒人敢給我工作，因為可以打發我『血拼』。」忍不住問，她答得理直氣壯。

 

　　「不要介意，想問——」蛇精女望著我的眼睛。

 

　　「台灣割的。」我比她更理直氣壯，是我第一次，反正她比我整得更厲害。

 

　　「就是！有沒有打算到韓國修一下？他們可以整得更自然。」她走到名店裏的直身鏡前，細心打量已經沒甚麼地方可以再「修葺」的臉容，「你覺得還可以怎樣？下巴可以再尖一點，加個小小的眼袋會不會自然些？」

 

　　我只聽過開刀去眼袋，倒過來加眼袋還是第一次聽，「自然」從她口裏說出來實在太不自然。

 

　　「你已經很美，比范冰冰更美——」

 

　　「拜託！她很老，還有Angelababy，在電視跑來跑去好了，完全不是我的級數。」

 

　　步出名店，途人無不向蛇精女行注目禮，也難怪，雖然假，假得美，像會呼吸的娃娃。等候行人綠燈，旁邊的男生死盯著她，蛇精女沒有生氣，問男生要不要合照，男生臉紅紅，蛇精女捉著他的手，舉起人家的手機擺出可愛姿勢合照，她比明星更明星。

 

　　「你要和我合照嗎？」她突然問我，說到底也是客戶，不能開罪，只是拍拍照而已，「美就是一切，其實你的鼻子可再修，鼻頭尖尖鼻樑再高一點才好看。」從小到大，別人都稱讚我的鼻樑高得像老外，還要再高？

 

　　「我身邊都是長得好看的人，其實有甚麼不好？」蛇精女過馬路時忍不住又自拍，想糾正她不是「長」得好看，她是「整」得好看。走累了，我們到附近餐廳喝下午茶。細小的升降機愈擠愈多人，蛇精女的屁股壓到我那話兒，她沒有縮開，一直緊貼著。她堅稱身材沒開過刀，屁股圓圓懷疑是「人工滿月」，人太多我無法閃開。升降機緩緩上升，她一直壓著我，錯過要到的樓層，最後剩下我倆。

 

　　「樓上是酒店，可以點餐到房間。」她的屁股不再擠壓我身體，變成左右微微的磨擦，媽啊！我心跳聲大得充塞著整座升降機，「怎麼還是軟軟的？」

 

　　為了面子，我拉著她衝上酒店，二話不說把她扒清光，趁她不為意，伸手到我兩腿間的小錦囊，按動內裏的開關，軟皮蛇慢慢變得雄赳赳。誰知蛇精女洞察力高，給她發現我的小秘密。

 

　　「『假狗』？這裏動過手術？」蛇精女伸手想碰我小錦囊，我閃開不讓她碰到。

 

　　「甚麼假的？純天然大頭蛇！」只是海綿體內殖了人工膨脹器，按一下藏於陰囊的開關，小腹內的儲液囊把液體輸到膨脹器，完事後再按另一開關回收，小弟依舊天然絕非「假狗」。

 

　　「裝了『起摶器』？我爸也動過這種治陽痿的手術。」蛇精女很好奇，從床單上爬過來，「爸不讓我看，給我摸一下，哪裏開關？」

 

　　「別碰，功能無損就是。」我撥開她的手，把她壓在床上，蛇精女躺下時兩個豐滿的乳房朝著天花板，不是自然的向兩邊滑開，你還好意思說我身體裝「假狗」？好幾次過分投入用力過度，她不情願地甩開我放在她胸前失控的手。我不懂分辨她的床叫是真是假，也分不清到底在操一個像真度高的吹氣娃娃？還是一個過度人工化的真人？

 

　　有時不去追究真偽反而感覺更圓滿，她事後倒在床上大呼很爽，我也意外地感受到初夜的壓迫感，難道她那兒也修整過？算了，不要問只要信。晚上我和蛇精女跟Tony他們吃晚飯，第二天送他們到機場。

 

　　兩天後，收到蛇精女託人送來的半島月餅，從頭到腳也「弄虛作假」的蛇精女，臨近中秋有錢也買不到的月餅到底是真是假？真情假意也好，也算是心意，但心意還是心領就夠，不要放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