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在黑夜，給我太陽──獻給潘迪華」展覽：回溯潘迪華的另類藝術旅程

Alex Lai

香港‧寶‧藏

26/07/2023

　　早陣子再次走進南豐紗廠六廠，緊隨聯合策展人王慰慰步伐觀賞「她能在黑夜，給我太陽──獻給潘迪華」展覽，仍然深受感動，相較去年另一個展覽，這次策展規模，經過整整一年時間籌備，似乎觸及更多（例如女性自主、社會定型等）議題、藝術創作跨度，以至個人更深邃的回眸，伴隨展品折射出來的時代蛻變。

　　潘姐姐在她數十年演藝歲月中，迄今剪存了70本剪報冊，還有藏量極豐的照片庫，讓我們幾位隨行訪客讚嘆不絕，除了代表潘姐姐甚為珍視她人生每個階段的重要時光、她那一輩上海人的風華外，更讓新一代從中窺探舊日社會風氣面貌，其演藝作品傳遞破舊立新的氣息，不盡是停駐在懷緬濫觴，反而把眼光放在如何創新，扶掖後輩而不站在高地上，及後達成個人終極的自我實現。

　　至於我這還未老，卻也已不年輕的一代，想起潘姐姐，老實說，小時候在先母（與潘姐姐同代）薰陶下，多聽白光、周璇、吳鶯音、張露、白虹、龔秋霞等的歌，對潘姐姐的認識，除了《Kowloon, Hong Kong》與《白孃孃》外，可謂乏善足陳，也正如潘姐姐在其著作《夢路》裏感嘆，自己從舊上海big band jazz 及cabaret 蛻變出來，到五、六十年代當上巡唱世界各地的traveling singer，以中曲西詞形象走埠，更獲EMI邀約出唱片，卻連向邵逸夫爵士自薦做邵氏電影幕後代唱，Sir Run Run都誤會她不會唱國語歌；後來回港發展又趕不上廣東歌時代，彷彿在時代夾縫中持續被邊緣化，唯有另闢蹊徑，最終蘊釀成音樂舞台劇《白孃孃》的誕生，足讓潘姐姐至今仍掛在口邊，連戲服也曾欲作他日百年歸老時陪葬用。

　　《白孃孃》絕對是潘姐姐縈迴大半生的夢，據潘姐姐與她故友廖安珀（Amber）在《真報》副刊專欄記載，Amber為了《白孃孃》，替潘姐姐四處奔走。《白孃孃》最初喚作《仙娘奇緣》，經三次改動（包括《彩虹緣》）才定名，並請書法家顧澹明先生（顧嘉煇父親）用古字寫下劇名，在廣東歌開始冒起的70年代堅持演國語版本，請顧嘉煇譜新曲，請黄霑填新詞，演出兩小時不落幕，不換佈景，只靠燈光、唐書琨設計的服裝、舞蹈調節場面，這形式在當年是東南亞首次。舞蹈方面，潘姐姐更自資開設舞蹈訓練班（啟發後來電視台開舞蹈培訓班），不收學費，還付車馬費予50名學員，最後從中挑選24人正式演出，先在樂宮戲院公演60場，耗資百萬港元，不計成本、結果，做自己喜歡的事，到1974年在利舞臺重演13場，才補賺回一丁點。差不多50年前的事，至今仍為不少文化人津津樂道，總算證明了潘姐姐當年的藝術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