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前財長保爾森 揭中國崛起秘聞
27/10/2016
保爾森(Henry Paulson)是高盛前總裁及美國前財長,這兩個顯赫身份,使他在1990年代後近20年間,不僅接觸到中國最高領導層如江澤民、胡錦濤、朱鎔基、習近平等,而且涉足多宗經濟大事,如國企上巿、人民幣國際化、中美貿易戰等,讓他可從中國權力核心的極近距離,見證中國崛起。
去年他的新書《Dealing with China︰ An Insider Unmasks the New Economic Superpower》描寫他跟中國打交道的故事,間接揭開中國最高決策層鮮為人知的內幕,書名用上「圈內人」(Insider),帶有捨我其誰的意味。周一(17日)他來港出席該書中文版的發布會,已退休的保爾森,在圈外又怎樣看刻下的中國?
Henry Paulson保爾森
•美國哈佛商學院碩士
•曾任投行高盛總裁
•2006至2009年任美國財長
•2011年創立保爾森基金會,推動中美關係
•著有《峭壁邊緣》揭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華府內幕
•去年新作《與中國打交道》記述其中國經歷
今年70歲的保爾森,仍然老當益壯,說話中氣十足。講座甫開始,他沒有講新書,更沒有大揭秘,反而講起前一天去元朗米埔觀鳥,大讚該處境色優美。他的新書中講環保的一章,也特別提到他和妻子第一次看到著名候鳥「黑臉琵鷺」,就是在米埔。這位在美國伊利諾伊州農場長大的美國人愛好大自然,小時候曾夢想當護林員。自哈佛商學院畢業後,打了兩年政府工,便加入投行高盛,一做32年。升至總裁一職後,事業更上一層樓,於2006年獲美國新總統喬治布殊(George Bush)委任為美國財長,至2009年卸任。
書中有不少保爾森跟中國領導人的合照,包括前國家主席胡錦濤及現任國家主席習近平。
去年他把自己跟中國打交道的經歷結集成書,名為《Dealing with China︰ An Insider Unmasks the New Economic Superpower》,迅即登上去年《紐約時報》最暢銷書榜,近日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推出中文版,並邀得保爾森來港宣傳新書。保爾森的第一手資料,對理解中國1990年代至2010年崛起期間,中國權力核心在推動巿場化及國際化背後的決策思維,極具參考價值。
微距直擊 中國改革風雲
保爾森跟中國打交道始自1990年代,當時身為高盛高層的他,來香港開拓中國巿場。書中提到,他隨香港前特首、船王董浩雲之子董建華上京,得以面見當時的國家主席江澤民;在香港回歸前約4個月,又獲安排跟主管經濟的國務院總理朱鎔基面談。而當時負責安排的,正是現任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王歧山,當時他出任建設銀行(00939)行長。
保爾森獲邀負責中國首間國企中國電信(00728)海外上巿,領導層視國企上巿為接軌世界經濟重要一步,不容有失。保爾森在國務院官員會見外賓的紫光閣與朱鎔基討論,對方坦言國企改革最大擔憂,莫過於打爛鐵飯碗,這不單影響社會穩定,更關乎共產黨的管治地位。
保爾森於九十年代以高盛高層身分協助中國首間國企上巿,保爾森(前排左二)跟當時國務院總理朱鎔基(前排中)及建設銀行行長王歧山(前排左一)等人合照。
經濟總舵手透露對國家改革的擔憂,事關重大,此等第一手資料極為稀有,尤其是在中國封閉的權力核心。保爾森從這些官員身上,近距離觀察國企改革的艱鉅,他形容為「押寶改革」。書中除了記述他和中國領導層的對話和內幕,還交代許多細節,將官員就坐位置、會議如何進行等鉅細無遺寫下,令讀者對中國決策層有更立體的印象。
當然書中還有保爾森的觀察及看法,例如內地官員開會做筆記的規矩:「我饒有興致地看見好幾個做筆記的人,勤力地記下我們說的每句話。可我也注意到,在偌大的會議桌上,宛如小帳篷般的名牌下方,錄音設備的燈號正閃個不停。」
與華周旋 促成人幣升值
2006年保爾森被委任為新總統布殊的財長,從銀行家轉換身分成官員,涉足更多鮮為人知的中美交手情節。他上任財長之時,中美關係轉趨緊張,尤其經濟競爭方面。當時保爾森認為,對抗只會帶來報復,兩國要保持對話才會雙嬴。他於是成立「戰略經濟對話」(Strategic Economic Dialogue,SED)機制,希望透過對話管理中美兩國的經濟關係。
藉著SED機制,保爾森對中國領導層,甚至中國的經濟決策起作用。例如2006年美國國會將要通過法案,懲罰中國操控人民幣價,他因此跟當時國家主席胡錦濤私下見面,力勸對方讓人幣升值,「接下來,我把吳儀叫到一邊,強調我們需要很快看到人民幣有升值的舉動。」吳儀是當時國務院副總理,也是SED機制的中方對口,書中詳細記錄了二人的對話及保爾森如何斡旋,最後人民幣在2006至2007年間升值,美國國會最終撤回懲罰性法案。
退出政圈 堅拒保護主義
保爾森卸任美國財長後,成立了保爾森學院,推動中美關係,尤其關注環保及持續經濟發展。現已不在其位的保爾森用「圈外人」身分看今日的中國,認為多年的經濟改革,使中國變得富有和強大,「但大量的窮困人口仍然需要經濟改革。」未來可否繼續繁盛亦關乎經濟改革,但令他沮喪的是,很多既得利益者阻撓改革。
中國的現在與10年前大不同,經濟上變得更有競爭性,外交上更活躍,尤其是亞洲的競爭漸令中美關係惡化,有人更高呼採取保護主義。保爾森認為,中國已融合到世界經濟體系中,跟美國的經濟關係密不可分,中美應保持良性競爭,繼續維持已建立的經濟關係,「絕不要保護主義,否則將會兩敗俱傷。」
對於兩國討論制定「雙邊投資協定」(Bilateral Investment Treaty)多時,他指兩國政府正努力達成協議,希望在今年取得進展,最好能在美國今屆政府完成有關討論。他提到投資協定對中美雙方到對方國家投資都有利,有助兩國建立持續長久的關係。他指中國要向美國投資者開放巿場,接受競爭,「如果要建立一間高效率的銀行,就需要有一個世界級的資本巿場。如果你本身沒有世界級資本巿場,那就要容許世界級機構入來。」但他指有人害怕競爭,反對開放巿場。
至於人民幣未來走向,保爾森拒絕回答率問題,只說肯定中國政府在改已下了很大功夫,他期望人民幣率完全巿場化。
保爾森眼中的中國領導人
江澤民
(前國家主席,已退休)
「外國人容易低估江,因為他的舉止、厚厚的黑邊眼鏡和缺乏威嚴的外表,容易消除他人的戒心。」
朱鎔基
(前國務院總理,已退休)
「很直截了當,沒有廢話。至少對我,他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若他認為符合中國的最高利益,就會採納逆耳之言。」
習近平
(國家主席)
「習身材高大、充滿自信,他是那種一出現就能讓滿室光輝的人物。」
「他觀點犀利,有遠見。」
王歧山
(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
「他是個學得很快的人,智性敏捷,罕有地同時具備商業智慧和政治技巧。」
轉載自《iMONEY智富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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