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世說－張翠容》普京思想與俄烏難解的結

　　日前俄羅斯宣布結束第一階段軍事行動，先行集中「解放」烏東地區；與此同時，拜登在波蘭向民眾演講時，指普京必須下台，雖事後國務院「補鑊」，但好些評論已指拜登的「漏嘴」可能代表了美政府高層無意和談，直至俄羅斯出現政權轉移。如是者，這可能為已持續了一個月的俄烏戰爭，轉勢成持久戰。可憐烏克蘭人受盡戰火折磨，和平曙光何時能出現？

　　回顧今次俄羅斯發動戰爭，雖說北約挑釁是原因之一，但普京如何看待俄烏關係也是個主因。他在開戰數天前，特別向國民闡述對烏克蘭歷史的看法，他指出現代烏克蘭本不存在，她自古以來就屬於俄羅斯，只是列寧等人為創建蘇聯，通過從俄羅斯手中奪走部分領土而建立的國家。因此，在他眼中，頓巴斯自古以來也不屬於烏克蘭，在歷史上就一直是俄羅斯的土地，但列寧將這塊土地送給了之前並不存在的烏克蘭。

　　普京這一說法在國際上令不少人感到震驚，認為他的心態與俄帝國沙皇無異。事實上，普京早在2015/16年期間，已多次批評列寧這位蘇聯的締造者，直斥他是導致日後蘇聯分離主義抬頭的罪人，這由於他把一個擁有千年歷史的統一國家，按民族劃分行政區，又改造為國家聯盟，這些加盟者更被賦予平等地位，有自由脫離聯盟的權力，這正為蘇聯瓦解埋下炸彈，也是烏克蘭獨立之源。

　　無論如何，了解到普京的視點後，不難明白他開戰的背後心結，但很明顯他的看法是站不住腳的。難道加盟者不能自由退出聯盟，蘇聯便不會瓦解嗎？至於列寧的「民族自決論」，也有其時代背景，這得要從俄羅斯歷史說起。

　　俄羅斯的前身是莫斯科大公國，其後經過三個世紀的東征西討，不斷擴張領土而結果形成了沙俄這個大帝國，以俄裔為主體的帝國，在帝國版圖上還擁有130多個少數族群，可是沙皇卻以俄羅斯民族沙文主義，來維護其專權帝制統治，令其他族群感到大受打壓，遂起反抗之心。

　　再者踏入廿世紀，世界各地民族主義抬頭，當時「民族自決」成為勢不可擋的大口號，列寧只是順應歷史趨勢，其實沙俄帝國內被壓逼的民族也跟著追求解放，並在1917年3月爆發了一場反帝制的民主革命，沙俄分崩離析，同年底由列寧領導的布爾什維克黨發動十月革命，成功推翻沙俄成立共產政權。由於列寧打著「民族自決」口號，他便由原來構想革命後建立中央集權的社會主義共和國，改為「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

　　因此，我們可以這樣說，沒有「民族自決」便沒有蘇聯。而最早加入聯盟的除俄羅斯外，還有白俄羅斯、烏克蘭和外高加索，他們就是因著平等自決原則才走在一起組建蘇聯這個共和國聯盟。那麼，列寧的「民族自決論」實際是把蘇俄時代各民族的離心傾向癒合了，只是到了史太林，俄羅斯民族沙文主義又作祟，再度激化民族矛盾，而戈爾巴喬夫上台後不僅沒有處理這矛盾，反之放棄對統一的維護，更透過改革直接或間接鼓勵了各加盟國爭取獨立。

　　諷刺的是，帶頭索取主權國地位的就是俄羅斯聯邦，此舉鼓動了其他加盟國紛紛發出主權宣言，結果一發不可收拾，最終令蘇聯走上滅亡之路。換言之，瓦解蘇聯的正是由於大俄羅斯民族放棄了列寧的民族平等原則，重滔沙俄的錯誤，推動民族沙文主義所致。

　　如果普京以國家安全理由要阻止北約東擴，又或烏東頓巴斯俄裔地區受他口中所說的新納粹烏軍殘害，要出兵保護，這還可理解。可是，現在他竟搬出這樣的歷史論述，並以軍事力量企圖否定烏克蘭的主權和民族獨立，那只會激發後者一面倒向歐美尋求認同和支援。看來，俄烏雙方都視今次戰爭為民族生死之戰，困局難解。《資深新聞工作者/戰地記者　張翠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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