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析樓市－魏東》人口進入負增長時代的中國將面臨何種挑戰

　　國家統計局1月17日發布的數據顯示，2022年全年出生人口956萬人，人口出生率為6.77‰；死亡人口1041萬人，人口死亡率為7.37‰；人口自然增長率為-0.60‰。2022年末，全國人口(包括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和現役軍人的人口，不包括居住在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港澳台居民和外籍人員)141175萬人，比上年末減少85萬人。中國人口出現近61年來的首次負增長。
　
　　事實上，中國的人口出生率和自然增長率從2016年開始就出現了持續下滑，至2022年，中國的人口自然增長率跌入負區間為-0.6‰，從平均值來看，在上世紀80年代，中國的人口自然增長率處於14.5‰的高位，進入千禧年之後的前10年已經降到5.9‰，到最近兩年更跌至負區間。
　
　　從1971年開始推行計劃生育政策以來，中國的一孩政策在過去50年中有效控制了人口增長，在經濟不發達、資源有限的情況下，人口的緩慢增長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對環境和資源造成的壓力。不過，隨著中國社會和經濟的不斷發展和演變，人口數量的緩慢增長甚至負增長所帶來的負面影響逐漸凸顯出來。人口減少導致了人力資源的短缺，勞動力供應不足以滿足經濟的需求，進而導致生產效率的下降和經濟的放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迅速增加，人口紅利成為史無前例的經濟高增長源泉。但中國的勞動年齡人口在2011年達到9.4億的峰值，之後逐漸下降，雖然勞動力的減少推動了工資水平的提高，但也造成了由於中國用工成本不斷上升產生的產業外移，一些低端製造業離開中國轉而向勞動力成本更低的國家如越南、緬甸、柬埔寨等國家遷移。
　
　　同時，隨著人口自然增長率的下降，老年人的比例不斷會增加，進而導致社會的結構變化。　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數據顯示，中國65歲以上老年人口為1.9億，佔比達到13.5%，已經趨近14%的深度老齡化社會標準。從未來人口發展來看，根據Population Pyramid的預測，對比中美兩國的數據，到2035年，中國65歲以上的老年人口佔比將會從目前的13.5%升至22.5%，而美國65歲以上老年人佔比則將會從16.68%升至21.7%，這個增長較中國明顯更為平緩。由於中國老年人受教育程度不斷提高，且富裕程度也較過往有極大提升，因此人口的老齡化可以推動「銀發經濟」的發展，推動相關技術的進步，促進老年產品和服務的消費，但於此同時，中國未富先老的情況較為嚴重，老齡化社會對於社會福利的要求更高，養老保障和醫療保障等應對人口老齡化的體制仍明顯滯後，要對此進行完善需要投入更多的資金和社會資源，這些無疑都是對國家財政能力的巨大挑戰。
　
　　另外，人口減少會導致需求的萎縮，近幾年，擴大內需，促進內循環成為政府重點強調需要大力推進的項目，其背後最主要的原因是，內需已經成為拉動國內經濟增長最主要的手段和來源。內需是由人來貢獻的，人口的減少勢必意味著需求的減少，而需求當中最主要的一項是住房需求。根據美國勞工統計局的數據，2021年美國消費者的支出中位居前六項的分別是:住房佔33.8%，交通佔16.4%，飲食佔12.4%，人身保險、退休保險及社安稅佔11.8%，醫療保險及醫療費佔8.1%，文化娛樂佔5.3%。可見，即便是在美國，住房消費仍然是居民消費當中絕對的大頭，而在中國，由於對房產投資的熱愛以及房價的高企，這個比例會高出美國很多。在統計了全國主要城市過去20年的人口變化和過去5年城市商品住宅銷售面積之後，我們發現，人口數量增長的多少和其商品房銷售面積具有正相關性，拿成都為例，過去20年成都戶籍人口增長了455萬人，在全國排名首位，在目前成都戶籍人口僅為重慶的一半的前提下，過去5年，成都的商品住宅累積銷售面積在全國排名僅次於重慶位居第二位。這也是為什麼近幾年多個城市紛紛放開戶籍制度，大力吸引人員進入，政府也在大力推進中國的城鎮化進程，其背後最根本的原因是只有有了人才能有消費，有了消費才能進一步促進經濟和城市的發展。
　
　　從長遠角度來看，保障足夠大的人口基數已經上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一方面，足夠的人口數量有利於人才梯隊的建設，沒有龐大的人口就可能出現競爭不充分的問題；其次，社會也需要不同層次的勞動力解決社會分工的需要；第三，人口對於經濟的發展至關重要，有了足夠龐大的人口即可以保障相對充分的內需，在外部環境充滿不確定的情況下，中國可以憑借內循環保證經濟實現較為穩定的發展。近期，包括四川廣東在內的多個省份出台了簡化生育登記要求的政策，這涉及到兩方面的改變，即把生孩子和結婚兩件事分開了，另外就是取消了生育數量的限制。這項政策預計在不遠的將來會在全國範圍普遍執行，進一步增強生育政策的包容性。不過，高房價及教育、醫療等負擔仍是中國阻礙生育的主要障礙，未來仍需政府採取更大更有效的政策力度和措施提升民眾的生育意願。《戴德梁行北中國區研究部主管　魏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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