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天下－陶冬》哈塞特的聯儲

　　凱文．哈塞特(Kevin Hassett)被提名接任美國聯邦儲備局主席的概率上升至80%。昨晚特朗普在一個公開場合半賣關子半洩秘地透露，下一任聯儲主席就在現場。當時在場的主要是白宮官員，賭盤因此開哈塞特坐聯儲第一把交椅的賠率飆升。

　　現任聯儲主席鮑威爾的任期於明年五月到期，財政部早早準備了十一名候選人供特朗普選擇。其實，特朗普只屬意三類人，其他不過是陪跑。第一類是自己非常熟悉的老臣，擁有強勁的經濟學知識，擁護自己的執政理念，如哈塞特。第二類是聯儲內部的理事或前理事，熟悉聯儲運作流程，有利於政策連續性，如聯儲理事沃勒。第三類則為華爾街出身，熟悉金融市場，熟知大企業運作，金融信譽強，如黑石基金CIO瑞德。

　　特朗普用人原則是忠誠第一，MAGA第二，在聯儲這個位置上需要再加一條就是願意配合自己不斷減息，甚至重啟QE。瑞德的金融知識和市場資源是一流的，但是忠誠度和MAGA卻嫌不夠，率先出局。沃勒在鮑威爾不願意為政治左右的時候率先公開支持降息，但是從FOMC的過往記錄看，多數時候還是堅持以專業和常識來投下自己一票的（包括十月會議），忠誠度還是不夠，另外他長期就職於聯儲，屬於內部人士，不利於對這個機構動大手術。

　　哈塞特一直是特朗普最喜歡的聯儲主席接任者。他在特朗普第一屆政府中出任經濟事務委員會主席，目前擔任白宮首席經濟學家，與特朗普交集甚多，並堅定地貫徹他的意志，參與制定和推進了許多經濟、稅收、關稅政策。從特朗普的用人標準看，哈塞特最符合他的胃口。如果他被提名為下一任聯儲主席，筆者毫不感到吃驚。當然，聯儲主席需要在國會上通過任命，以哈塞特的資歷和專業能力，筆者認為被國會投票否決的機會不大。

　　美國債市並不特別喜歡哈塞特出任聯儲主席，認為他過於鴿派，會以大力度減息，並配合特朗普的赤字財政政策。債市最近發明了一個詞，叫Trussed，意指前英國首相特拉斯(Truss)（港譯「卓慧思」）推出激進的財政赤字政策，結果導致英國債市暴跌並衝擊全球金融市場。市場擔憂哈塞特會配合特朗普一意孤行，為了政治利益而作出極端的財政貨幣政策。

　　而此，恰恰是特朗普挑選哈塞特的理由。哈塞特擔任經濟委員會主席期間，雖然曝光不多，卻忠心耿耿地籌劃、落實了特朗普的經濟治理理念，沒有私心。既在背後出謀劃策，又不爭功，絕對忠誠，不折不扣地執行。

　　筆者認為鮑威爾在聯儲內部的信譽，已經被白宮持續的指責乃至人身攻擊所重創，他甚至可能開始躺平。FOMC成員在公開場合發表彼此矛盾的利率政策訊號，在過去四十年中非常罕見，似乎是鮑威爾領導失控的一個例證。現在到明年五月，鮑威爾聯儲在利率決策上，筆者認為存在著重大的不確定性。

　　然而，如果哈塞特被提名並得到國會支持，哈塞特聯儲的利率政策的確定性相信較高，他會帶領新的FOMC迅速地將政策利率推到中性水平。中性利率是一個概念，指利率水準對經濟既不構成抑制效果，又不構成擴張刺激，聯儲並不公布中性利率的數值。市場一般認為鮑威爾聯儲將中性利率定在3%上下，而哈塞特及其他親白宮決策者的加入後，中性利率可能下降到2.5%。

　　特朗普關稅戰對美國通脹的衝擊，現在大致可以看清楚了，有影響但不大，而且屬於一次性過渡。美國的通貨膨脹在明年可以非常緩慢地回落，不至於強烈干擾貨幣政策。大而美法案所帶來的退稅應該可以維持消費增長，就業市場不至於太低迷。但是最近結束的州市選舉顯示，選民對經濟環境（尤其是生活成本飆升）極其不滿，特朗普為了明年底的中期選舉或會推動大幅降息，哪怕這對之後的通貨膨脹不利。

　　筆者認為，哈塞特聯儲會迅速將聯邦基金利率推降到2.5%水平，如果經濟或市場有任何不穩，明年底見2%都是有可能的。同時在流動性管理上也會從寬處理，不排除重啟某種形式的量化寬鬆政策，以便消化失控狀態的財政赤字和國債發行。

　　哈塞特如果出任聯儲一哥，他還將肩負一個更重要的使命，那就是重組聯儲。特朗普認為美國的政府機構臃腫無效，無法完成執政的需要，這包括聯邦儲備局。筆者估計哈塞特上任後可能對聯儲架構作出大的調整，並可能與財政部有更密切的配合。上世紀五十年代初，聯儲才從財政部獨立出來。這個獨立性可能在特朗普任內遭到破壞。

　　一個超級鴿的聯儲，利好美股，但是美債就可能動蕩。《陶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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